当鱼丸拿石头砸向我的时候,我没有躲闪,像这样的被财迷了心窍的人,不止鱼丸一个,我借势躺在地上。
鱼丸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金币,嘴里嘟囔着:“鱼脑粥,西海龙王的鱼脑粥。”
她像是一根困在磁场里的铁钉子,身体硬邦邦,完全没有了独立的思考,我等她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移动到我的身边时,迅速起身,把她扑倒在地,不由分说,左右开弓就是两个耳刮子。
鱼丸腿一勾,身子一侧,把我掀翻在地,一只手卡住我的脖子,一手指着我的鼻子,问:“你打我?”
我不答话,双手搂住鱼丸的脖子,用力把她捆在我的身上,鱼丸没料到我如此无礼,一副小身板,仿佛一根热狗被夹进了烤面包里,任由她的小胳膊小腿“扑扑楞楞”挣扎不已,也无法摆脱。
鱼丸大呼大喊:“福子,混蛋,流氓,放开我,不放开我,我就喊了。”
此时,我应该一脸坏笑,说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用来表示我接下来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我是一个正人君子,我断不能在荒郊野外,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施以粗鲁,我板着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脸,对着鱼丸的耳朵,说:“咱们有钱了,还躺在这荒草地里成何体统,不如找一家像样的酒店,我们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充满天鹅绒的大床上,有话说话,有事说事,如何?”
鱼丸幡然醒悟,说:“对啊,咱们有钱了,干嘛在这玩这驴打滚,出去浪啊。”
“就是,就是。”
“怎么浪?”
“当然是去床上浪啊!”
“有道理,怎么去?”
“你看好了。”
说完,我把麻袋里的金币倒出来,然后一枚压一枚摞起来,金币越摞越高,我便一边往金币柱子上爬一边背着麻袋继续摞金币,鱼丸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一步往上爬,踩着金钱,我们爬得很快,眨眼睛,我们就爬上来云端。
看着那些曾经虚无缥缈的云彩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异口同声地感叹:“他妈的,有钱真好。”
听到彼此的肺腑之言,我们相视一笑,鱼丸主动向我伸出手,我们像两只小鸟,轻轻一跃,便飞在了天上,空气在耳边被撕破的声音,好似过往的穷困潦倒被撕得粉碎的声音,我们纷飞,我们旋转,我们的嘴咧到了后脑勺,肆无忌惮地狂笑。
远离了小树林,远离了刁民村,我们纵身一跃,跳进了一个曾经从来没有我们身影的城市,这座城市,有着太多太多我和鱼丸仰着头数一整天都数不清的楼层的大楼,于是,我们就把这个城市叫作大楼城。
在大楼城最高的一栋大楼下,我们闯进了一家酒店,说闯是因为我没等酒店门童打量完我俩的衣着发出鄙夷的表情前,一脚踢在他的鸡巴上,然后拉着鱼丸大摇大摆的走进酒店。
当我们站定,四下里迅速窜出十几条彪形大汉,我摇摇头,一脸不屑的用金币在我们脚边画了一个圈,彪形大汉便不敢近身,只能龇牙咧嘴地朝我们张牙舞爪。
看见他们的样子,我好想大花小花啊,它们可不跟这些走狗一样,外强中干。
我对一脸错愕的酒店经理说:“开房。”
酒店经理一张茄子脸,小眼睛乌溜溜在见识到我们之前肯定是个精明的人,可碰见我们,再精明也显得呆蠢。
他被簇拥着我们的金币晃得睁不开眼,说:“现金还是刷卡?”
我把一麻袋金币倒在他头上,说:“现金。”
酒店房间的门听见金币从酒店经理头上洒落在地的声音,纷纷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好像一只只温暖柔软的大手,朝我们尽情地挥舞着。
我端起我的胳膊,鱼丸乖巧地凑上来,我俩昂首阔步,任由破败的衣服里的金币“哗啦啦”淌在地上,完全不予理睬,我们只是表情庄重,对着房间里伸出的大手,一一挥手,一一示意,一不留神,从一楼走到了五十五层。
鱼丸说:“就这吧,走得脚疼。”
我说:“好的。”
就这样,那个风轻云淡的夜晚,我们临幸了号牌“5520”的房间,这一刻,这个城市,大楼城,也便有了我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