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近日里肝总是隐隐作痛。
姜苢既累的不想动,又总想出去看看,且愈发的念着雪了。
奇也怪哉。
姜苢手里卷着书,神游天外。突然咳了两声,琴雪忙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百合雪梨银耳羹。
“娘娘,娴妃才些送来的,您快趁热尝尝。”
姜苢苍白着脸,淡笑道:“琦玥有心了。”
琴雪一边顺着,一边扶起姜苢。待姜苢起来后,一勺一勺喂着。
姜苢起先还吃了两口,后来便无奈了,打趣道:“怎的,哀家这般弱不禁风了?”
“哪能啊,您最身强力壮了。”琴雪嘀嘀咕咕,还是顺遂姜苢心意,把碗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二人相顾无言,一时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姜苢转头,看向红木窗外,并没有她想看到的,不免有些失望。
“琴雪。”
“奴婢在。”
“随哀家去乐信阁走走罢。”
“娘娘……”琴雪刚要劝,又想起娴妃和皇上都前来嘱咐她的话,咬了咬牙,“是,奴婢这就去分派人手。”
“不必如此劳心动力,唤上蹑云便行了。”
琴雪犹犹豫豫,踟蹰两步,还是出去找人了。
十一月的日份,天气是冷起来的。
琴雪手里抱着件狐皮大氅,紧紧跟在姜苢身后。蹑云则离她们稍远几步,全神贯注。
如今成了个瓷娃娃,也是够让姜苢哭笑不得的。
不多时登上了乐信阁,姜苢哈出口气,化作缕缕白雾飘至高空之上,渐渐消散。
“都这么冷了,怎的还没有雪下啊。”姜苢难得幼稚的抱怨。
琴雪扑哧一笑:“娘娘这话一说,怕是不几日就要下了。”
姜苢挑眉:“怎的?你家娘娘我是金口玉言不成?”
“那可不?”难有一见姜苢如此开怀,琴雪也不再那么拘谨了,“凡是娘娘您说的,不说皇上,老天爷也是要听上几分的。”
姜苢点了点琴雪的额头,笑道:“敢对老天不敬,要罚。”
说着要罚,面上轻松又感慨:“终有一日,是能人让雪下,便下的。”
只要技术达标,人造雪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姜苢远远望去,红瓦高墙层次分明,亭台楼阁琳琅矗立,北方的建筑,是青瓦白瓷的南方比不上的宏大气派。
如若是覆了一层雪,岂不更美哉?
“唉……”
姜苢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惜,民得看天吃饭,她也要看天赏景。
真烦心啊。
到了最高处,除了不胜寒,竟然仍没法与天道相争。
“如若有一天……”姜苢喃喃道,“莫要将我葬入皇陵。我不愿死后还要被人扰了清静,便把我葬归天地。自混沌来,往混沌去。”
虽然不愿听到这种话,可无论是萧胤、苏琦玥,亦或琴雪、蹑云等人,都知道,姜苢也许是感觉到什么了。
也没有不长眼的,会在这个时候打断姜苢。
曾经叱咤风云的姜太后,如今站在乐信阁上,这座只有她能上的阁楼,巍峨俊气,更衬得她身形单薄。
她双手撑着栏杆,并不觉得冷,尽管寒风灌入脖子,冻的琴雪小脸发白。
往年不在意,冬天不愿意动弹。偶尔上了乐信阁也只是匆匆一瞥。
记忆里对雪中的皇宫印象实在惨淡,只能靠想象勾勒出一幅雪中宫景图。
她心怀天下,却于此徘徊。
这里竟然是她待的最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