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春儿因见了龙儿那样后,怎能不生气,心中早已认定燕子羲与龙儿有了什么苟且之事,一气之下不容燕子羲解释,气得泪流满面,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燕子羲眼睛被刺得生疼,哪里还睁得开,急得直跺脚,忙叫步笑冲拉住春儿。步笑冲最看不惯如此行径,更何况是这个他一直非常赞赏的晚辈后生。
在一年前,步笑冲就加入了大义盟,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甘愿受燕子羲的号令。
而此时所见,任谁也不相信他和龙儿没有什么事,步笑冲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他走到燕子羲身旁,用手拍拍他的肩,说道:“贤侄,你不可辜负了春儿,为了找到你,她可是受了不少罪。”说罢,示意他去将楚凝春找回来。
燕子羲感觉眼睛稍好后,正要准备离开时,就听那树枝搭建的棚中龙儿急道:“燕子羲!你给我回来!”话音刚落,她已穿戴整齐,俏生生立于棚门口。
燕子羲对她说道:“龙儿,对不起,你回去吧!”说着就走。
龙儿又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真要抛弃我吗?”
此话一出,燕子羲睁大了眼,责怪道:“龙儿!你不可胡说,我……”张着口却说不下去了。
步笑冲冲他吼道:“子羲,你……当真……唉!男子汉大丈夫,你即做了事就得承担一切,你为何变得如此三心二意了,还是那个嫉恶如仇,敢于担当的大义盟盟主吗?”他早时将信将疑,在这幽暗狭窄的峡谷深渊中,孤男寡女,谁还能有什么好想法,加之那木棚中的事,此事已认定了七八分,更要命的是龙儿那句话。步笑冲便已十二分相信了。
燕子羲吃惊地望着步笑冲,百口莫辩,不料,深渊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幽怨的叹气。
“春儿!”燕子羲惊喜地喊道。
原来楚凝春并未真的远去,而是藏于暗处看看情况,她始终不相信他会做出有负于她的事,怎料此时听见龙儿的话,顿时心如刀绞。
燕子羲一口一个春儿的叫,脚下也不停,直奔发出声音的黑暗中去。
龙儿大吼道:“燕子羲,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留下龙儿和步笑冲呆在原地。空气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中,步笑冲打量着龙儿,龙儿则瞪了他一眼。
“姑娘,你告诉我,那小子可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绝不让他就这么离开你。”步笑冲说道,“我也绝饶不了他!”
“真的吗?大叔,你真的能让他就在我身边吗?”龙儿冰冷的脸突然变得喜笑颜开。
“但如果不是,那我奉劝姑娘早日离开。”步笑冲没等她说完就截然道。
龙儿嘟囔一下,片刻后,对步笑冲说道:“大叔,你觉得我一个女孩儿家会拿自身清白开玩笑吗?”
步笑冲似乎已经清楚了怎么回事,这个姑娘不可信,“嗯!那倒也是!”他点点头后又问龙儿:“敢问姑娘……是哪里人啊?又是从哪里来?为何会找到我们的盟主?”
龙儿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快,故作惊讶地说道:“呀!盟主啊?什么盟主?”她并未直接回答。
步笑冲背着手踱着步,说道:“大义盟盟主!”
“大义盟是做什么的?”
“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步笑冲顿了一下,又道:“尤其是那些叛国乱天下者,大义盟一定会将其抽筋扒皮、连根拔除!”木棚里的火光透过树枝映在他的刚正坚毅的脸上,那如钢铁般的脸庞隐隐渗出一种痛恨,他又想起了华纵的死,洗马镇的伤痛。
“哦?挺好的。”龙儿假意拍拍手说道,“不知大叔所说的叛国乱天下者是何许人也啊?”
“那就得问问姑娘了?”
龙儿满脸惊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嘿嘿,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一个小姑娘家有那能耐?”
步笑冲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希望姑娘能够看到。”
龙儿一言不发,只是笑笑。
“罪恶之人不可恕!当下,姑娘并未做任何叛国乱邦之事,大叔希望今后也不要做!”
龙儿摇摇身子,甩甩手,一脸的漫不经心,说道:“大叔,姑娘我对天下大事什么的没啥兴趣,也不知道你叽叽咕咕说些啥!”
步笑冲笑道:“如此便是最好!”
他正要迈开脚步,龙儿就问:“若不如此,那有该当如何!”
“你知道子羲的决心,他曾亲自葬下被害死的乞丐,并在乞丐墓前发誓,要用一生杀尽奸佞邪恶,曾经的国舅爷祁廉之子只因一句’我乃国舅爷之子,谁能奈何我!’便被原本打算放他一条生路的他愤怒斩杀,之后的日子里,大义盟所到处,为恶者心惊胆战。他可是敢做的人!”
龙儿说道:“大叔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步笑冲道:“姑娘倒是爽快人,我劝姑娘不用无事生非,没有的事不可妄造,不仅污了盟主名声,还污姑娘清白。还有,离开他!”
龙儿冷傲道:“哼!你凭什么管我?也凭什么为燕子羲作决定。”
“因为你的身份!”
“我什么身份?”
“帝龙影的孙女!”
龙儿含泪道:“帝龙影的孙女怎么了?不可以爱吗?”
“可以爱,但这样没有结果的爱你承受得了吗?”
“你懂爱吗?你有心爱的人吗?具我所知,步大叔至今未见有心仪之人。”她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
但步笑冲则说道:“心爱之人不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唉!她十多年前就死了,我至此已不会再有心仪之人。”
龙儿痴痴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可有想她?”
步笑冲凄然一笑,说道:“当然了!不过,我也渐渐放下,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大叔骗我,我从你眼中看出了,你并未放下,你心中一直深藏着她,她真幸运。”后面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也并不太可恨。
步笑冲见她这样说,那隐藏了十五年之久的痛突然醒来了似的,一直以来,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今天却莫名其妙地给这个叛乱篡位者的孙女说了,真是很奇怪。
他忧伤的表情只停留了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身走了。
龙儿孤独的身影在暗弱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娇弱,那一袭红衣如暗夜里将熄的火焰。不等步笑冲走远,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第二天拂晓,燕子羲已在峡谷深渊中寻了一夜,也不知跑了多远,依然未见楚凝春的踪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心中焦急,但也无可奈何。
只见步笑冲不知何时已坐在他上方的一块石上,“贤侄啊!不必找了,想必她现在还在气头上,不会见你的。”
燕子羲奔上去,问道:“步叔叔知道她在哪?”
“嘿嘿!我怎么知道。那日你掉下悬崖后,春儿随后就跟着你跳了下去,这颗心你怎么舍得伤啊!”步笑冲指指他摇摇头道。
“我可不是那种人,那疯丫头胡话连篇,害我不浅。”
“你说谁疯丫头!”龙儿也已经追上了他们。
燕子羲一听这声音,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转身就走。
他刚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飞快地朝峡谷前方飞奔去,步笑冲和龙儿一脸疑惑,忙跟着去。
燕子羲练了上禅剑诀后,耳力更超过了常人,在谷中静养的这段时间里,一点轻微的响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三人一起顺着峡谷奔去,像三只轻灵的豹子在崖石间跳跃。越往前走,崖壁渐渐开阔起来,谷中河流变得越加湍急。前方峡谷转过一个弯,三人猛见一只大鸟在谷中飞扑,像在啄食什么。
步笑冲急忙拉住另外二人,躲到石后。对二人轻声说道:“巨鹰!”
燕子羲又悄悄探了一眼,这巨鹰展开翅膀,扑腾间,击的飞沙走石,河水倒流。他突然回想起横山断崖旁,蓝镜夷跳下崖后,那只托起他来的大鹰。只见巨鹰“砰砰砰”对着地上一阵乱啄,一个人影在高大的乱石缝间躲藏。
燕子羲大叫一声:“春儿!”他的声音吸引了巨鹰,一声鹰唳,响彻峡谷。只见楚凝春躲藏于石下,巨鹰啄食不及,正好有新的猎物出现,一搧巨大的翅膀,掀起乱石,一阵强风向着他三人奔来。
三人忙找藏处,但所处之地一片河滩,哪里能藏。燕子羲拔刀在手,直接迎了上去,步笑冲也拔剑在手,二人分向两边攻了过去。巨鹰转眼即到,翅膀一扑,拍向二人。
燕子羲腾空跃起,“敢伤我春儿,吃我一刀!”刀气如虹直掼巨鹰右翅,“嚓!”一声,巨鹰翅膀上被斩下几片羽毛来,血伴随纷飞的羽毛喷了出来。
左面步笑冲正迎着翅膀扑来,不敢硬挡,一旋身从缝隙间钻了过去。
巨鹰吃疼,又一声鹰唳,伸出尖锐的喙便来啄食燕子羲。燕子羲举刀便是一击,两两相碰,“当!”一声巨响,震得燕子羲虎口流血,身子急堕。巨鹰也被震得甩甩头。燕子羲见机再次向前闪去,羲皇刀向着巨鹰的致命点——脖子斩去。
“住手!刀下留情!”同时一声哨响,巨鹰停止了攻击。燕子羲急收羲皇刀,平稳落地。他突然感到了武功精进不少。抬头一看,惊呼出声“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