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气做什么？”
瞧这话说得，搞得我跟你很熟似的。李黑眼心里想。
“应该的。”她回了一句。
走到电梯间，瞧见就在所在楼层，快步向前按了下去，开了，进去之后一股凉意袭来，她深吸一口气。
看来，人在热的时候，空调是最好的伴侣。人在了无生趣的时候，一丝愉悦也是最好的调剂品。
“你今晚有空吗？”手机很快又响了。
这是什么情况？
男人对女人开始追求的时候基本都是从这一句话作为开头的。他对自己有意思？难不成他要追自己？自己还能被人一见钟情？
空倒是空的很。可毕竟不过一面之缘的路人......
总不能显得自己随意，对吧？要怎么回答呢？
想不出来。
“没空。”索性。
“那明晚呢？”回复地速度倒是挺快的。估计他是坐在某个地方拿着手机专门等她的回信。
空倒是有空。如果回答有，那他下一句肯定就是：那我请你吃饭吧。接着她就赴约了。
吃完饭后就是有意无意地碰自己的手，若自己不反抗，可能也是因为紧张才不反抗的，他就索性直接十指紧扣。
接着轧起马路，就跟逛公园似的，聊起天来有一句没一句，直到打开话匣子，气氛融洽。
之后，某个节点时，彼此对眼，怔住，接着冷不防一个吻上来，继而就吻个没完，舍不得分开。
只有当最后一束强光射过来，喇叭刺耳的响起时，方才彼此尴尬地松了口。
一看，原来他们都快站到马路中间了，阻碍了交通。然后彼此看着倒吸一口凉气。
一旦感觉上来了，吻起来也是忘乎所以不要命的。
第一天，只会假装送到房门口，然后依依不舍拥抱吻别，尽力让什么事也不发生。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用不了一个礼拜，直到自然而然地滚床单。再接着新鲜感过了，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一个在沙发看电视，一个躺床上打游戏，彼此懒了，彼此腻了。
再然后就是彼此吵架，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挑刺……
就像李冒和杜鹃那样，好像没有哪一天不吵。即便不吵，也没见着甜蜜过。
天哪，她都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还没开始就已经过完了。恋爱期说到底时间有限的很。在她眼里，这个期限不是以领证为标准的，而是以感觉为标准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实则是最不靠谱的，保存的期限短的可怜。你可能第一眼看着觉得喜欢，第二眼，可能还是喜欢的，多看几眼，觉得也就那样，再多看个几眼，觉得天底下到处都是，没什么值得稀奇和牵肠挂肚的。
因为她了无生趣？还是说她早已经历过？彼此都有吧。不过大抵都如此。
李黑眼心里一下就勾勒出这么多画面。
发展成这么窝火的日子，那为什么要有开始呢？
她喜欢A。但在一起的个把月时间，她把自我牺牲成发泄物，A爱她，但给了她疼痛，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对郑爱李，她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他们在一起的五年，最多的消磨时间就是在做爱。没完没了得做。有时她觉得他需要把供养她的一切费用用做爱的方式讨要回来，才能让他心里有所平衡。又或者，郑爱李是爱她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她大学毕业的第一天就向她求婚。
所以。我为什么要出去呢？她在心里问自己。
“没空。”继续索性。
噔——电梯到了。
“那周末肯定有空吧？”
怎么死缠烂打的？还替自己肯定了？他怎么知道自己肯不肯定？这是带霸王的？
李黑眼有点恼，但心里倒有点快意。这种穷追不舍，哪个女孩不沉浸其中？
至少，即便没感觉，但他的确看着也不讨厌。
她像是生来就可以抵御一切的感觉。
很多事情，都是从不讨厌开始的。
本想说回家，可她哪有什么家呀。和朋友去逛街？她能有什么朋友值得一起去逛街的？加班？你刚上班就加班？
唉，编谎也挺累的。算了吧，看你穷追不舍的态度，也挺有诚意。
“有。”她边走边回复。
“那到时我请你吃饭吧。”
果然不出所料，李黑眼有点晕乎，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台词吗？这个她已经想过了。比如，我们一起去公园散散步吧，我们一起去海边看星星吧。
可能，不讨厌的开始，也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想了解的开始，大体都是从‘吃’开始的。
“哦。”
“地点就选你附近的吧。你地址在哪？”
啊？她附近？这敢情是套她住处来了？这下完了。难不成吃完就回她的地方，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玩一夜情？在他眼里，她就像个玩一夜情的姑娘？什么玩意？
“要不换个地址吧。”
那个一看见她就把二维码伸向自己的大爷此时见着她，仍是用刚才同样的眼神盯着她，像自己是个贼，偷税似的。这让她颇有些不舒服。她赶紧取出车，骑到阴凉合适的地方。
索性把这个会约完再上路。
“也成。只是觉得到时你会近一些，这样对一个女生来说，比较好些。
原来是替自己考虑来的？怕远了没安全感？毕竟跟一个陌生人出去吃饭，还是个男的。
她换地址意味着她不怕这些？她能不能有一丝让人起保护欲的感觉？他会不会这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也想要和他发生些什么？有距离才有时间，有时间才更有机会发生什么，不是吗？自己这脑袋到底怎么了？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
算了，无所谓了。选个不那么远的，人多的地方，吃个饭而已。就这样。像什么碎尸啊之类的，自己警惕些就是。反正人多的地方。何况人也没有必要花这种时间残忍。
即便被拉去酒店要发生一夜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又不是没和男人睡过，一张膜也并非什么稀世珍宝，价值连城。可以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哪像有的女孩，明明不想死，却因为那张膜，而去自杀。李黑眼就想不通这一点。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毕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看淡一点不就好了，就当作一次性经历不就好了，何苦一直作茧自缚，寻死寻活，到最后想不开自杀的？
她们大多都有那么关心她们爱她们的父母，难道在自我结束之前就没想过报恩吗？哪怕问一句：爸妈，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去世了，你们会怎么办？
她们的父母也许会斥责她们年纪轻轻的，不该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会告诉她们，未来有多美好，未来有无限可能，鼓励她们激发她们的一切憧憬一切向往。
甚至反问一句：“你什么意思？你要想不开自杀吗？不然好好地去什么世？你希望我怎么办？你要让我怎么办？我该让自己怎么办？
我含辛茹苦把你从一颗受精卵，你知道受精卵有多重吗？目前都给不出具体重量，不信你自己查查。可见其微乎其微。
孕育培养到你这么大，你有多重知道吗？好吧，姑且100斤。这期间的心和血，你掂量过吗？你想过我们的感受了吗？
想不到的话，不然，你也养一个试试看？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你倒说得轻松，走得也轻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还让不让我们继续活了？”
当然，每个人都有权利有自己的想法。也许，别人也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不过，这一切无关紧要。她已经习惯了。
在她眼里，自己命都不重要了，何况区区一个身体？
了无生趣的人生，横竖都是死，总得来个刺激点的。
“就万达吧。”
她发了出去。因为这个地方离她7个公交站的距离，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外加红绿灯，骑电驴也不过20分钟。
“好。你喜欢吃什么菜？川菜、鲁菜、粤菜、淮扬菜、泰国菜、越南菜、农家菜、西餐料理、日本料理、韩国料理？”
“都可以。”她哪知道这些菜到底是啥区别，没有研究过。反正她也不挑食。她哪有挑食的权利。
“那就西餐料理？”
“好。”
丁无痕很快就把餐厅地址发过来了。她倒没细看。
“那到时五点半见？”
“好。”
退出对话框，手机屏幕显示10月10日。
双满啊。
可真是个好日子。李黑眼瞥了一眼，心里想。
接着，一溜烟骑向阳光强烈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