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空族传说
入夜，所有兽人都回去休息了，陆情跟着速言回到珍珠洞穴，她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所幸一直表现的都很乖巧。
夜深了。
陆情继续练习自己的异能，虽然这异能看似无用，那说不定多练习练习有惊喜，就在异能探查之中，她猛然发现房间里竟然有一个隐蔽的洞穴，她双眼猛地睁开里面的惊喜毫不掩饰，扫了一眼洞穴外面的人影，毫不犹豫的跳进隐蔽地洞。
谷御这时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正仰头看着山谷的风景，这可是速言从海族兽人那里换来的隐秘场所，要知道付出很大的代价呢。
随着他的观望可以看到，这片山谷空气里满是湿润，海盐那独特的腥咸味道丝丝缕缕地缠绕其中。偶尔可见几缕水藻，或挂在低矮的树枝，或随微风在地上轻轻摇曳。
湿润的泥土上，小螃蟹时不时探出头，快速爬动几下又匆匆躲避。周围树木根茎相互纠结缠绕，错乱又复杂。
“该去看看我的战利品了。”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向速言：“喊那个海族兽人加固一下甬道口，注意，我们住所的隐蔽。”
速言点头。
他走到布满水藻的墙壁前，指尖轻点上面的符文，就像是触碰到什么钥匙一样，墙壁缓缓打开。
里面传来鲜血干涸的味道，和压抑的哭声。
他走进去两边是瑟缩着躲起来的，刚从部落抓来的雌性，但是他看的不看，直接走到被铁链束缚住的霄的面前。
霄低着头，头顶的翎羽黯淡无光，身上遍布伤痕很明显经过激烈的挣扎，但是他依然面无表情，倔强的看都不看谷御一眼。
谷御用蛇尾挑起他的下巴，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缓缓说出一个故事。
空族本是天空和地面霸主，拥有掌控风与雷电的力量，能在云层间自由穿梭。但他们野心膨胀，试图挑战兽王的统治，甚至偷走了象征兽神权柄的「兽神之羽」。
兽王震怒，借助兽神之手降下诅咒：他们的后代将失去繁衍能力，除非找到「圣雌」解除诅咒。
看到霄冷脸的皲裂，谷御面无表情：“你以为这个传说当真已经成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谷御收起尾巴绕着他转圈：“当年兽王严令禁止各族内传递兽神传说，甚至焚烧相关的卷轴。如今空族濒临灭绝…”
“你胡说！”霄挣扎着打断他的话：“那只是传说！你就是胡言乱语！”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知道，你父亲寿命即将完结，却只诞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偌大的空族，堂堂金雕一族幼崽却依靠一只老秃鹫养大，而且到目前为止一个雌性都没有诞生存活。”
谷御指了指那笼子里面抓来的雌性：“你以为我到部落抓这些雌性是做什么？你们表面上装的一个个正人君子，私底下还不是买的雌性最多的种族。”
霄无言以对，天空之城的金雕一族这么多年的确只诞生了他一个，父亲已经年迈避世，秃鹫一族掌权，空族的族群的确岌岌可危，天空之城的确买雌性，实在是被逼无奈，没有新生儿诞生，生出来的幼崽总是会无缘无故的夭折，存活率极为低下，霄从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因为父亲为了延续血脉……想到那一群和父亲都有那么一丝关系的圣雌，他眼中闪过厌恶，并不说话。
“怎么被我说中你虚伪的面具，无言以对了？让我猜猜，天空之城为了延续血脉是怎么讨好那些买过去的圣雌的？”谷御的唇角擒着恶意，猛然扯开他的衣领，在霄愤怒的目光中，谷御戏谑的笑，霄强壮的右胸偏下处，有一个小小的金雕图案看起来就像纹身，完美的贴合着肌肤，这便是兽人的兽印。
“真没想到你的兽印竟然还在，没有为了延续血脉出卖自己。”谷御眼中闪过意外。
“谷御！要杀要寡，悉听尊便！你这般羞辱于我是何用意？”霄用力挣扎着，手腕被磨出血来，身后之前被撕断的翅膀，无力的耷拉着，盯着他的眼神，满是厌恶。
“不怎么样配合我，演一出好戏，我想要天空之城的兽神之羽。”谷御捏住他的下巴，打量着他愤怒的眼神：“当然，你可以拒绝，只是你这兽印还存不存在？那可就不一定了。”
霄瞳孔骤缩，但是依然愤怒的盯着他。
“卑鄙！不管你怎么对我！兽神之羽父亲是不会交出来的。”
霄闭上眼睛，那可是空族存续的希望，他突然想到那些刚出生的空族幼崽，刚发出第一声啼哭，还没来得及睁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没了气息。
如果没有兽神之羽，他也会是那些幼崽其中的一员，没有存续希望的空族，只会被万兽城那群家伙吞的连骨头渣都没有了，而兽神之羽的力量，最起码可以让每一个族群有一个活下来的幼崽。
“你一个或许的确不行。”谷御冷笑：“如果再加一个圣雌呢？”
霄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但依然努力保持镇静，心中暗暗分析谷御的用意。
专心控制自己情绪的他，没有注意到谷御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偏向一个方位，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她果然来了，还不算太蠢。
两人谈论不久，谷御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霄颓然的坐在地上，身上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哗响。
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子底下有点震动，他以为是错觉，紧接着又震了震，他下意识的挪开脚步，他刚才坐的地方被缓缓推开从里面钻出来了一个雌性，穿着普通的黑白相间色熊猫部落的兽皮，眉眼之间有一种普通雌性所没有的成熟利落，也不像其他雌性留着长长的头发，反而是干脆利落的短发。
她探出头来，鼻头上还带着不小心沾染的灰。霄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她，无意识的歪了歪脑袋审视她，头上的翎羽抖了抖。
陆情看到他身体僵住，四目相对的一刻她就暗道不妙，但是她并没有迅速退走而是打量着他身上束缚的锁链和他代表空族的羽翅和羽衣，又转头向四周看去，像是黑暗的地牢，旁边的牢笼里关押的那些人，应该是各个部落的雌性。
霄警惕的盯着陆情，他一眼便认出，这是速言抓的那个会做烤肉的普通雌性，当时讯鸟的汇报说是……什么情？忘了，心中这样想，但是，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陆情试探的对他伸出手，主动表达善意，霄依然冷漠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心中评估着她的价值。
陆情任由他打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好，我叫…阮萌萌。”她目光微闪隐藏了自己的名字而是说出了来到这里她第一个朋友的名字。
霄面无表情，很好，开口就是假名，这个雌性有点意思。
陆情当然记得，速言说过空族在抓她，说不定他们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面前，好像自己欠他钱一样的男人，他是不是就是当初追杀自己的其中之一？也不知道说假名会不会引起他的警惕。
但是阮萌萌如今下落不明，说不定可以借助他的手找到萌萌的下落。
“霄。”霄依然是板着脸说话精简。
陆情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自我介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指向他还在流血的翅膀：“你的翅膀受伤了，需要我帮你包扎吗？”
霄眼皮子都不掀一下，地牢里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陆情自来熟的，从空间袋里拿出草药给他敷药：“你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聊聊天？”
霄金翎抖了抖，没有说话。
陆情指尖轻柔且迅速的帮他敷着药，一边试探：“我看你挺厉害的，怎么也被抓起来了？”
霄感受着翅膀上痒痒的触觉，依然沉默不语。
“让我猜一猜，你是被那条蛇给算计了，对吧？”
霄依然没说话，但是身体猛然一僵，到现在想到那时电流穿过身体的感觉，还让他浑身发麻。
看他的反应，陆情知道自己猜对了，想一想，在地牢里听到的继续试探：“他们不过是想要一个兽神之羽，就给他们呗，什么东西能够比小命更重要？”
她刻意将“兽神之羽”四个字咬得极轻，观察霄的反应——这是刚才偷听谷御与霄对话时捕捉到的关键词。
霄瞳孔微缩，翎羽无意识颤动：“你懂什么？这个东西你最好赶快忘掉，不是你该瞎想的。”他金棕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刀锋，里面翻涌着震惊和更深的警惕。
陆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凑近了些，指尖沾着清凉的草药，轻轻涂抹在他翅膀撕裂的根部，声音也放得极轻，如同耳语：“听到了……足以让我知道，我们或许可以合作。”她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坦诚，直视着霄审视的双眼，“你不想交出兽神之羽，而我不想留在这里当谁的‘战利品’。”
霄沉默地审视着她，像是在衡量她话语里的每一分真假。地牢里只有其他囚犯压抑的啜泣和锁链偶尔的碰撞声。过了好一会儿，就在陆情以为他会再次用沉默拒绝时，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排斥：“合作？你一个自身难保的雌性，凭什么？”
“凭我现在能站在你面前，凭我可以在流浪兽人部落随意活动。”陆情指了指，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雌性，指出了自己的特殊。
霄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似乎想看出她的与众不同，但是从上到下，除了头发短了点，胆子大了点，别的什么都看不出：“你是谷御派来的说客。”
霄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最后那一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陆情摇头，收起剩余的草药：“我不是什么人的说客，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自由，而你同样想离开这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陆情抬起头，双眼在黑暗的烛火下映，照得熠熠生辉。
霄听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目光微闪，似乎在计算可行性：“说出你的计划。”
陆情沉默片刻，她哪有什么计划？她要是有计划，还会跟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合作？但是这些都是心里话，可不能说出来。
“少主，你看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拥有实力，但是却没有自由，我拥有自由，却没有实力，有一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如趁这短短的时间，你将你调查到的有关流浪兽人部落，还有他们抓捕我的原因，分享一下，我也好有针对性，到时候我们两个一个内一个外，总能逃掉的，你说对吧？”
霄锐利的金眸微微眯起，审视着眼前这个自称“阮萌萌”的雌性。她话语中的逻辑清晰，眼神坦荡，确实不像谷御手下那些唯命是从的雌性。她指尖残留的草药清凉感还附着在他的翅根，那笨拙却认真的包扎，与他记忆中那些或畏惧或谄媚的雌性都不同。
“自由？”他低沉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既是笑她天真，也是自嘲。“在谷御的巢穴里谈自由？”他动了动被铁链束缚的手腕，锁链发出沉重的哗啦声，像是在强调现实的残酷。
陆情没有退缩，反而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正因为在这里，才更要谈。你比我更清楚，留在这里，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胸口兽印的位置。
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果然听到了他和谷御的对话，而且精准地抓住了关键。空族的延续，兽神之羽，以及他自身尚未被强迫的处境，都是他无法轻易放弃的筹码。
地牢里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半晌，霄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语速稍缓，带着一种权衡后的审慎：“流浪兽人部落，由谷御统领。他是一条变异黑蛇，实力强横，手下聚集了一批被各族驱逐或自愿堕落的兽人。他们居无定所，这个珍珠洞穴只是临时据点之一。”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是在判断该透露多少。“他们抓捕雌性，一方面是为了繁衍，另一方面……是为了与某些大部落交易。强大的流浪兽人需要雌性，有些部落则需要流浪兽人去做一些他们不便出手的‘脏活’。”比如，袭击天空之城这样的硬骨头。后面这句，他没有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表明。
“至于你……”霄的目光落在陆情身上，带着探究，“速言当初抓你，报告只说是一个会制作特殊食物、身上带有…不属于熊猫族气息的雌性。谷御似乎对你有些额外的关注，但原因不明。他提到‘圣雌’……”他停了下来，金棕色的瞳孔紧紧锁住陆情，“你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陆情心中一跳。特别之处？她的异能？还是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她不确定霄口中的“特别”指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不能轻易暴露底牌。
“我唯一的特别，就是不想像笼中鸟一样活着。”陆情避重就轻，语气坚定，“无论是被关在流浪兽人的地牢，还是被送去某个大部落成为繁衍的工具。”她指了指旁边笼子里那些眼神麻木的雌性，“我和她们一样，又不一样。我选择了跳进这个地洞，找到了你。”
她的回答巧妙地绕开了关于自身秘密的问题。
霄沉默地看了她片刻，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陆情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任由他打量。
终于，霄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洞穴的结构，我不知晓。但我被抓捕前听到鸟语，要抓你的不是只有我们和流浪兽人。在你被抓之前，空族和祭司塔的人对上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陆情，“本来当时得到的任务是抓你，但是因为大部分的空族注意力转到突然到来的祭司仆役，才被流浪兽人趁虚而入。”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她明白，她现在正在暴风中心。
陆情心头一凛，这确实是个坏消息。她……何德何能啊！熊猫部落的亭宿、流浪兽人部落的谷御、祭司塔的仆役，被三方势力争夺，而她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敌人一旦杀上门来，她就是砧板上的肉。
陆情脸色难看如土，但还是接着问：“祭司塔是什么？”
霄瞥了她一眼，不理解她为什么不懂这种常识：“祭司塔是万兽城的中心高塔，也是兽神的宝座和意志。”
陆情听得一脸茫然：“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霄不语，他怎么会知道？
空气一瞬之间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陆情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前有狼，后有虎，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她抬头看向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些对我很有帮助，至于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太弱了，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而且你身上的伤需要先治疗。”陆情指了指他身上的伤痕。
霄盯着她良久，似乎在计算她话语的真实度，随后轻轻点头：“如你所愿。”
她将最后一点草药收进空间袋，准备退回地洞。
“阮萌萌。”在她转身时，霄突然叫住了她。
陆情回头。
霄的目光深沉，带着不容错辨的警告：“不要相信谷御的任何话，也不要…小看这里的任何兽人。活下去，才能谈自由。”
陆情看着他眼中那抹属于天空霸主的骄傲，即使身处囚笼也未曾完全泯灭，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也一样，霄。活下去，天空还在等你。”
说完，她不再停留，敏捷地缩回地洞，小心地将石板恢复原状。
黑暗中，霄听着那细微的摩擦声消失，感受着翅根处残留的、与众不同的清凉触感和那雌性留下的话语，一直冰冷僵硬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