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亡
从上帝视角俯瞰,密林中,速言狂飙的速度与陆情的惊叫声交织在一起。
速言化作一道快如残影的影子,在茂密的树林间左冲右突。周围的树木像是被惊扰的卫士,枝叶疯狂摇曳。
粗壮的树干在速言闪电般的身形下飞速倒退,地上的落叶被他带起的劲风卷到半空,如同金色的旋涡在空中盘旋飞舞。而在他的身后,一群长着各色翅膀的人正飞在空中,紧紧追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让这场追逐更添几分紧张。
“霄少主,代城主不是让我们观望,顺便盯着流浪兽人的踪迹吗?为什么要跟着这只树懒,这家伙毫无价值,还狡猾的跟泥鳅似的。”一个兽人忍不住开口抱怨。
被称作霄的男人,棕色短发,金棕色眼眸锐利如鹰,锁定着下方逃窜的两人,气场冷峻,仿佛自带一股能把人冻住的寒意。他身后有一对暗金色的翅膀,羽翼丰满,羽毛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头顶那根显眼的金色翎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一直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因为流浪兽人在抢那个雌性,她应该比圣雌更有价值。”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
他身后的人撇了撇嘴,脸色略有不满:“少主,代城主吩咐的是抓捕圣雌,那个雌性明显不是圣雌,她都无法压制那个流浪兽人。霄少主,虽然你拒绝联姻但是也不能而正是当儿戏。”
“闭嘴,本少主做事何容他人置喙!你若是不满意,就滚出我的队伍。”他的声音更加冰冷,翅膀一振速度更添了一个层次。
“他父亲都名存实亡了,现在掌权的是图图长老,他牛什么。”他身后的人小声嘀咕着,一脸的不满。
另一个人轻轻撞他一下:“闭嘴吧,图图长老是霄少主的养父,他依然是第一继承人,你在酸都没用。”
“你们都别说话了,天空之城如今已经这样了,不管是不是圣雌,只要是雌性,就是可以吸纳的对象。”
身后其他同伴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但谁让他是城主的儿子呢。
霄却紧紧的握住拳头,一双英挺的眉紧皱,却一言不发,翅膀一振,向前飞去。
陆情可不知道自己正因为引起流浪兽人的注意而被追击,他压根看不见高空之中紧紧追随的空族,此时的她被颠得感觉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忍……忍……身后……有人……”速言脚下速度不停,说话声音依然慢得让人抓狂,可运用起风速异能,奔跑起来却风驰电掣。
“谁呀?”陆情强忍着不适,满心疑惑,心想难道是七瑞他们追来了?
“空……”速言话音未落,猛地打了一个滚。
陆情就看到一排羽箭“嗖”地钉在他刚才的必经之路上。
“……族……”他抬起头,嘴里啃着草,慢吞吞地呸了两声。
其实他一张嘴,草就掉了,等草都掉地上半天了,他才慢悠悠地呸出声来。
陆情简直目瞪口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兽人?慢成这样合理吗?而且空族?空族怎么了?空竹追着自己来了?
速言看着她,依然是那迷之微笑。下一个瞬间,他抱着她,一头钻进了一片诡异的荆棘丛。
“啊!”陆情忍不住尖叫,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感觉到身体疼。
原来速言把她紧紧护在怀里,荆棘一点都没扎到她身上,反而将速言的身上划得鲜血淋漓。陆情抬起头看着他下颌。
“你为什么会知道保护我?”想到他之前像涮火锅一样的对自己,从哪看也不像是一个知道什么是温柔的人。
他脚步不停却缓缓低下头,双眼依然是弯弯的月牙,嘴角长久不变的弧度:“老大…说…不能…让…你…受伤…”
陆情不语,我就说嘛,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家伙。
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面瘫啊?天生的微笑脸?这类似蒙娜丽莎的微笑,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紧接着,陆情就没办法再胡思乱想了,她再次惨叫出声。原来,速言抱着她跳进了一个长长的甬道。
看着甬道的宽度,似乎刚好能容下两个人,难道说这是事先挖好的?
陆情瞬间想到了那只黑蛇兽人谷御。那个一看就阴险的家伙,能这样安排倒也不奇怪。
只是这个甬道也太陡峭了吧,甬道墙壁湿滑,摸着好像有苔藓之类的植物,她感觉自己就像坐过山车一样,而有那些苔藓的润滑效果,速度比过山车快十倍。
一路上,她的尖叫就没停过,直到最后被吓得晕了过去。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坐过山车了。
霄带领着族人站在甬道口,这甬道他们进不去,因为速言跳进去之后就炸毁了入口。
身后的族人都沉默不语,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一丝风悄然拂过,扬起他们的发丝。
过了片刻,远处再次传来细微的鸟语声。
霄微微歪头,让他那张面瘫脸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萌,头上非常显眼的金色翎羽轻轻抖了抖,远处的鸟语自动在他脑海呈现了话语。
他一双金棕色眼眸一瞬间锐利如刀锋,冷冷开口:“流浪兽人首领受伤,是除去他的好时机。”说罢,足尖轻点地面,双翅猛地张开,一行人再次飞上空中,向着谷御所在的方向飞去,只留下寂静的甬道口。
另一边,在密林的另一头,亭宿已经变身成本体,一只月白色毛茸茸的狐狸。他鼻尖轻嗅,顺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朝着密林深处追赶而去。
易胖首领则带着受伤的苗藏匆匆往回赶,毕竟那小团雀的伤势刻不容缓。
临走的时候,易胖伸手拐住亭宿的手腕,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走走走,老兄弟我有事求你……”
亭宿无奈地顺着他的力道跟他走,眼中虽满是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跟着易胖走进了密林。
过了一会儿,易胖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大手一挥,带着所有人转身回去。
看到众人离开,亭宿立刻顺着追踪种子所指的方向,快速奔去。
七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微一闪,把指挥寻找的权利交给其他精英兽人,默不作声的悄悄调转了方向。易胖看到七瑞的动作,并没有阻止,反而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暗自想着:好小子,和我年轻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
此时,谷御正待在一处静谧的湖泊边,安静地烤鱼。可看着烤得一片焦黑的鱼,他的心情愈发烦躁。他吐了吐蛇信,空气中隐约传来林中铃铛的叮当脆响,以及藤蔓的淅淅索索声。
“别躲了,臭狐狸,老远就闻到了你的骚味。”谷御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身后亭宿并没有变回人身,而是以月白色狐狸的本体出现在他面前。在他的后腿上,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图案,看起来像一朵祥云,与兽世的风格极为不搭。
亭宿的声音依然温柔,却能听出其中夹杂着的不悦:“黑泥鳅,不躲在你那黑暗的巢穴里长蘑菇,突然出来抓雌性,就不怕引起万兽城的注意吗?”
“呵…装模作样,我为什么来,你自己不知道吗?”谷御不耐烦地甩了甩蛇尾:“别给我说那些虚的啊,你又怎么惹他们了?”
狐狸本体的亭宿窝在地上,回头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梳理身上雪白的毛发。
“我没惹他们啊,我很老实的。待在熊猫部落。”亭宿故作委屈。
谷御有意无意地擦过亭宿后腿上的祥云,冷笑道,“你再给我装模作样,我扭头就把那个叫陆情的给宰了,你信不信?要不是看在我父亲从前救过你,而你是万兽城前城主的独子,你以为我会受你算计?”
大白狐狸停止了梳毛的动作,回头看向他,绯红的眼尾上调:“别生气,别生气嘛,再给你一袋晶石,怎么样?”亭宿连忙安抚,看到谷御掂掂晶石脸色捎缓,他这才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你先别气,陆情的命格我测算不透,她很与众不同。”
“怎么个与众不同?别想让我平白给你卖命,总得让我有好处。”谷御闻言,不置可否。当他闻到陆情身上和母亲一样的味道时,就知道这个雌性他不能伤害,不过他可不会让这只狐狸知道。
“她的存在能够改变人的命数,和他有所交集的七瑞、苗藏、阮萌萌命数都发生了改变,所以她能给你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亭宿没有把话说完,狐狸的尾巴在空中甩着,偶尔轻轻扫过湖面,带来一片涟漪。
谷御指尖停顿,心中迅速计算,但是想到从速言那里得来的消息,他冷笑。
“变数?我看她就是个麻烦。她可是上了祭司塔的必杀榜,她的变数是把我带入深渊吧!”谷御微微眯眼,随手翻弄着烤鱼。
“变数,也是需要历练的。”亭宿盯着他翻转的鱼,用狐狸尾巴扒拉了一下烤架,把鱼翻了个面:“她想做流浪商人,并且付出了努力。”
“所以呢?这世界上想付出努力的人多了,但是能坚持得了的人少之又少。”谷御嗤之以鼻:“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说出你的目的,再给我绕弯子,我走了。”
谷御突然的动作导致烤鱼掉进了火堆里,一股刺鼻的糊味瞬间刺激着两人的鼻腔。
“你的鱼糊了。”亭宿皱了皱鼻子,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谷御淡定地用蛇尾将烤糊的鱼扔到一边,重新架起另一条鱼。“有什么所谓,烤糊了,可以换一条,鱼儿多的是何必只盯着一条。”
他的指尖轻轻捻动着一个微不可见的种子,那正是亭宿的追踪种子。当着亭宿的面随手把种子扔到一边:“你得知道没有足够的好处,我很懒,我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和杀雌性。”他故意冲他吐了吐蛇信,一只粗大的黑蟒,出现在湖边。
亭宿依然保持着狐狸模样,在他旁边舔了舔爪子上的肉垫,大大的尾巴悠闲地甩着:“是吗?你说的没错,她已经被祭司塔盯上,甚至引起必杀令这个存在,但是你应该也发现了她的特质,她能够净化你被祭司塔改造后留下的暗伤,甚至净化你身上的黑雾,她给你带来的是让你不再受黑雾侵蚀,这个价值还不够吗?”亭宿的狐狸脸上看不出喜怒。
谷御身体一颤,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谷御从巨大的本体变回原本的模样,先打破了沉默。
“你有没有听说过海族传说吗?”谷御声音平淡。
说完这句话谷御嗤笑一声:“也是,你是现在是那家伙的走狗祭司,被回收的雌性都会被各个部落的祭司送往那个地方。你也一样,如果你我父亲知道你现在是一个助纣为虐的怂包,不知道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亭宿并没有生气反而若有所思,海族传说亭宿当然听过,海族是被兽神厌恶的种族。因为海族的人都说兽神是假的,真正的兽神早就已经死了万年。
他们反对兽神,反对雌性,自然孕育,与众不同,被兽神视为堕落种族,因此降下污染与诅咒,他们的王殿叫做海珀之都,曾经是最繁华的地方,不过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海族,但是从出现的流浪商人带来的东西来看,海族依然存在,只是数量似乎非常稀少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我们陆地上都顾不过来了,还管他们海族?”
亭宿尾巴依然轻轻晃着,鼻尖轻嗅,已经闻到了烤鱼的香味,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这次能够吃到不糊的鱼了。
“啧,骂你了,你还笑得出来。”谷御翻动烤鱼,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认为海族传说是真的,千年前祭司塔被血洗,丹顶鹤一族全灭,换成了现在这一群乌烟瘴气的铁疙瘩和傀儡人。整个七星大陆乌烟瘴气,这根本不是我们传承中的兽神。”
亭宿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谷御把烤好的鱼递给亭宿,看着他小口小口吃着烤鱼,接着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空族的那个版本……”
亭宿吃烤鱼的动作一顿,在空族的神话版本里:“兽神本是雌性?雌性根本不会任何异能,她们甚至连异能等级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话里虽然满是质疑,但表情却又好像隐隐认同谷御,让人感觉十分矛盾。
“而空族一直在盯着各个部落的雌性,祭司塔的人也出手了,不过我让人把他们引到了一起护咬,现在就剩下了天空之城那个小金雕。”谷御盯着他,再次换了一条鱼烤,可这一次又糊了。“我带走陆情一定会引起那个金雕的注意,说不定现在已经对速言出手了。”
“小?金雕?他已经成年了,你不过比他大了一百罢了。”亭宿嗤笑,但是眼底还是闪过不易,察觉的担忧,谷御意外的注意到亭宿眼中闪过的紧张,啧啧有声:“放心吧,我早有安排,不会让他们得手。真没想到你这个骚狐狸竟然也有担心别人的时候。”
“不过你针对霄可能会引起空族的反扑,到时候对付天空之城和祭司塔,你……是觉得你的命太长了吗?”亭宿罕见的眼中露出了不理解。
“你错了!我就是想借霄在流浪兽部落,让天空之城投鼠忌器帮我阻拦追兵,我这是在赌,毕竟你让我训练陆情需要时间,而霄是天空之城唯一的金雕,为了这唯一的血脉延续,他们也会替我护住流浪兽人部落的。”
亭宿十分不理解他这种赌徒心理,但是人各有志:“我也会让我的人,为你争取时间,对了我已经屏蔽了陆情身上属于伪神的“眼睛”,不过随着陆情实力增强,这种屏蔽不知道能够屏蔽多久。”
“真麻烦。”谷御拨弄着糊鱼,皱紧眉头,“在这七星大陆,人人都知道雌性不会战斗异能,偶尔那些外来雌性会觉醒什么治愈异能,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变美异能和修复身材异能之类的,难不成空族,还真的认为雌性就是兽神?雌性要是兽神,我名字倒着写,不能打架,连自保都做不到怎么当兽神?”他虽然利用雌性,但内心并不相信雌性就是兽神。
“他们可是天空之城的人啊,怎么会不知道了祭司塔的必杀榜,而陆情是这些年唯一一个上榜的,而且谁说雌性不会异能。”亭宿弯起嘴角,心中暗自思忖,爪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奇怪的吊坠:“而且那些看似无用的异能,说不定也有创造奇迹的可能。这个祥云吊坠交给你,你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她的血染上去,或许能够救她一命。”
他想到陆情之前帮助易胖寻找竹林种子的时候,手心曾出现过不明显却异于常人的绿色光芒,那浓郁的生命力绝对已经达到了顶级异能的范畴,想到这里,眯起狐狸眼,头顶的狐狸耳朵转了个圈,看起来优雅又狡黠。
只是在这小小的穷乡僻壤,没有人能认出来罢了,毕竟万兽城看不上的普通部落,连异能等级都不知道。
谷御随手接过,扔到空间袋,嗤笑双手抱胸,随手将又一只烤糊的鱼扔到水里,拍了拍手:“就算会异能又能怎样,在这样的小地方里最普通的觉醒异能都会被推举成高手,恐怕只有祭司塔那群魔鬼才知道,元素共鸣一共划分七个等级,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特殊异能…”说到这儿顿了顿:“不过你身为前代兽王之子,别告诉我,你没有兽神留下的测试晶石。”他眼中罕见地出现期待。
亭宿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也知道我是…”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却咬中了前这个字:“…前…代兽王之子,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有。”
谷御撇撇嘴:“看来想测试是异能等级还得往万兽城跑。”
亭宿嗤笑一声:“不进行异能测试又没人阻拦你释放异能,异能该成长的时候自然会成长,还专门找那群吸血蝙蝠认证,我看你是嫌弃命太长,天赋差了被嫌弃,天赋好了,留下你做奉献者。”
谷御一噎,眼中闪过异样的光:“无所谓,反正我也是他们口中的失败者,而且测试习惯了,总想没事看看自己的实力,和确切的增长情况,通过测试会比较更直观一点。”说到这里又耸了耸肩:“不过…不看…打一场也大概能知道自己的实力。”他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扭头就看到亭宿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谷御瞬间炸毛:“看什么看!讨打?”
湖边又传来两人拌嘴的声音,但是陆情的未来,也在这一次拌嘴中彻底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