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岭上好大一片杉树林，林道开阔，绿荫飒飒，穿行好一阵，没遇上任何异样。
不过你们三人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走这一趟只为以防万一。
若一个地方的骇人传闻确有其事，那么总能说出点有鼻子有眼的东西来。
大梵山食魂天女作祟，受害者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一打听便清清楚楚，连阿胭未婚夫的小名都瞒不住。
而如果对受害者的人名细节都支支吾吾，那么多半是捕风捉影，耸人听闻。
清河聂氏原先的家主是赤锋尊聂明玦，在其父上一任家主被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气死之后，未及弱冠便接掌聂家，作风刚直强硬。
他与泽芜君蓝曦臣、敛芳尊金光瑶乃结义兄弟。
射日之征后，聂家在他坐镇之下，曾有一段时间风光威势直逼兰陵金氏。
而他修炼走火入魔、当众爆血身亡后，接掌家主之位的，肯定是他的小弟聂怀桑。
当年魏无羡与聂怀桑同窗，对这人倒也能说上两句。
聂怀桑为人心肠不坏，并非不聪明，但他无心向学，聪明都用在了别处，画扇捉鸟逃学摸鱼，于修炼一道确实天资奇差，硬生生比其他家族的同辈子弟晚八九年才勉强结丹。
聂明玦生前时常恨铁不成钢，对他管教甚严，然而他依旧烂泥扶不上墙。
如今没了大哥遮风挡雨督促提点，清河聂氏在他的带领之下一日千里——江河日下。
如今人人提起聂怀桑来，不好明说，脸上却都写满了四字评语：脓包废物。
忆及昔年种种，难免令人唏嘘。
【魏无羡】
感慨道：“真是没想到，这怀桑兄竟然当上了聂家家主，还获得了一问三不知的称号。”
你对聂怀桑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你不也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副宗主吗？只不过你还有哥哥来替你遮风挡雨。
【魏无羡】
又道：只是没想到这赤峰尊如此神勇，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蓝忘机】
道：“我们也没有亲眼所见，只知走火入魔，当场暴毙身亡。”
杉树林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犬吠之声。
【魏无羡】
他勃然色变，瞬间闪到你的身后，抱着你的腰晃着，哆哆嗦嗦，道：“狗！有狗！狗狗狗！”
【蓝忘机】
看了一眼四周，道：“魏婴，这里没有狗。”
魏无羡慢慢直起身子，随意拨了拨鬓发，缓解尴尬。
【魏无羡】
看到你们探究的目光，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
【蓝忘机】
率先开口道：“你为何怕狗？”
【魏无羡】
道：“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
蓝忘机不再理他，拉着你继续往前走。
【魏无羡】
拉住你们道：“哎——湾湾，蓝湛！我跟你们说还不行吗？我跟你们说！”
【魏无羡】
颇为难以启齿，透露出无可奈何之情，道：“我……我小时候常常流落在外，时常在恶犬嘴下夺食。几番撕咬追赶，吃了不少亏，渐渐对大小犬类都怕得要死，为此江澄没少嘲笑过我。好在江叔叔把我接回了莲花坞，但是害的江澄不得不赶走他的什么小爱啊，妃妃啊什么的……现在害的金凌也一样。他们俩不愧是一家人啊。跟江澄一样，都这么恨我。唉……我们走吧。”
一声更加清楚的狗吠传入你们的耳中。
【魏无羡】
一把捏住你的双臂，再次闪到你的身后，道：“这这这，这次没错了吧。”
【蓝忘机】
道：“……尚在远处，你躲什么？”
【魏无羡】
道：“不管不管，先，先，先躲再说。它在哪里？它在哪里？！”
【你】
安抚道：“好好好，你别怕，我帮你挡着……这狗好像是仙子。”
【蓝忘机】
他侧耳听了片刻，道：“是金凌的那只黑鬃灵犬。”
魏无羡一听金凌的名字，勉强直了直身体，但立刻又被犬吠逼得缩了下去。
【蓝忘机】
道：“灵犬狂吠，一定是遇上什么了。”
【魏无羡】
叫苦不迭，又哆嗦着两条腿，勉强站稳，道：“那那那，那我们先去看看。”
【魏无羡】
见蓝忘机一步不挪，道：“含光君，你怎么不走啊？”
【蓝忘机】
沉默片刻，他才道：“……我等你放手，你这样湾湾不好走路。”
【你】
道：“没事没事，这样可以的。二哥哥，走吧。”
蓝忘机不再多言，捏住你的一只手臂，以防你跌倒。
三人拉拉扯扯、磕磕绊绊，循着犬吠声一路前去，却在杉树林里饶了两圈。
那只黑鬃灵犬的叫声也忽近忽远。
魏无羡听了这好一阵的狗叫，勉强适应了些，好歹说话不结巴了：“这里有迷阵？这迷阵分明是人为所设，看来关于行路岭的传闻，并非捕风捉影。”
【魏无羡】
忽然问道：“湾湾，你不怕吗？”
【你】
笑道：“有二哥哥，不怕。”
【魏无羡】
委屈道：“那我呢？”
【你】
道：“有你会更加安心。”
魏无羡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伤心。
那只黑鬃灵犬咆哮了半柱香仍中气十足，三人辨破迷阵后循声前去，不多时，杉树林中，一座座森森石堡的轮廓浮现出来。
【魏无羡】
指着前方道：“湾湾，蓝湛，你们看！”
你们点头示意，一同往石堡走去。
石堡均以灰白色石块砌成，表面爬满青藤与落叶，每一座都被修成了怪异的半圆状，仿佛一只大碗扣在地面上。
行路岭里，竟然真的有这种石堡，看来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但这究竟是不是“吃人堡”？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就难说了。
金凌那只黑鬃灵犬便在这石堡群的外围，绕着它奔跑，时而低声呼噜，时而大声狂叫。
它见蓝忘机走近，虽然微露胆怯地退了退，却没落荒而逃，而是冲他叫得更大声。
当仙子看到蓝忘机后面的你时，欣喜若狂，连叫声都变了调子。
你准备上前，却被魏无羡拖着不好移动。
蓝忘机一把将魏无羡提到自己身后。
【你】
上前对黑鬃灵犬道：“仙子，阿凌呢？”
它望了望你，又望了望石堡，前爪在地上刨坑刨得泥土飞起，显得焦躁难安。
魏无羡藏在蓝忘机背后，痛苦不堪道：“它怎么还不走……它主人呢？主人怎么不见了？！”
从听到犬吠声开始，到现在都没听见金凌的任何声音，连呼救声也没有。这条黑鬃灵犬一定是他带过来的，迷阵也一定是它破的，而它的主人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蓝忘机】
道：“进去看看。”
【魏无羡】
道：“怎么进？没门啊。”
确实没有门。灰白色的石块密封得严严实实，未留门窗。
仙子嗷呜嗷呜跳起来，似乎想咬你的衣角，但是又不愿弄坏你的衣服；想咬蓝忘机的衣角，都是又不敢，于是它绕过你们去咬住魏无羡的衣摆，把他往外拖。
魏无羡吓得魂魄都要出窍了，冲你伸出双手，道：“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湾！！！”
仙子拖着魏无羡，魏无羡拖着你，蓝忘机拉着你。
一只狗把三个人拖着饶了小半圈，绕到石堡之后。
这里竟有一个近人高的洞口。洞口形状不整，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砖块，明显是刚刚被人以暴力法器炸开的。
洞口内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隐隐似乎有红光。仙子松开嘴，冲里面一串狂叫，又冲你们疯摇尾巴。
不必多说，一定是金凌强力破开了这座石堡，进去之后却生出了不测。
【蓝忘机】
道：“走。”
避尘自动出鞘半寸，剑刃发出冰冷的淡蓝色光晕，照亮了漆黑的前路，蓝忘机一弯腰，拉着你率先进入。
魏无羡被仙子逼得要疯了，跟着冲进去，险些和你们撞成一团。
蓝忘机将你扶稳，对魏无羡摇了摇头，不知是责备还是无可奈何。
仙子那模样分明很想跟进来，也努力朝里冲，可似乎被某种力量阻挡在外，无论如何也冲不破这道屏障，只得在洞口坐了下来，尾巴摇得越发疯狂。
魏无羡欢喜得几乎要给它跪下了，稳了稳身子，往里走了几步。
冷蓝色的剑光被黑魆魆的四周衬成了冷白色。
行路岭上树高林深，很是阴凉，而这座石堡内部却比它更加森凉。
魏无羡不似你和蓝忘机一样穿的严实繁复，他只穿着轻衣简装上阵，袖口和背心飕飕地透着阴风，方才被黑鬃灵犬吓出的一身冷汗都干了。
洞口的光早已如烛火熄灭一般消失，越往里走，越是宽阔，越是黑暗。
魏无羡怕你害怕，便明火符将陈年旧烛点燃，使其泛发出令人心安的光亮。
石堡顶成圆形，魏无羡踢了踢脚边碎石，能听到轻微的回音。
他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右手按在太阳穴上，微蹙眉头。
【你】
回头道：“你怎么了？”
【魏无羡】
道：“这里……好吵。”
石堡内，死寂无声，静得仿佛一座坟墓。它本来也像极了一座坟墓。
可在魏无羡耳中，此刻的你们，却已置身于一片嘈杂之中。
这嘈杂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前后左右，头顶脚下，像是一片窃窃私语的汪洋，悉悉索索，嘻嘻哈哈。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有小，魏无羡甚至能听清某些零星的字句，但又转瞬即逝，让他捉不住确切的字眼。
实在是太吵了。
【魏无羡】
对你们道：“此处有灵。”
他一手继续按压住太阳穴，另一手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堪堪可置于掌心的风邪盘。
风邪盘的指针颤颤巍巍绕了两绕，越绕越快，不多时，竟然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
上次大梵山上风邪盘指不出方向，已是怪异。可这次它居然自动旋转起来，一刻也没有停留，这情形比之前指针纹丝不动还要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你和魏无羡心中不祥阴影越来越浓，异口同声的喊道：“阿凌／金凌！阿凌／金凌——！”
三人在石堡里已走了一阵，并未看见活人踪影。你们喊了几声，也不见应答。
前几间石室都空荡荡的，可走到深处之后，忽然有一间名为祭刀堂的石室摆放了好几口漆黑的棺材。
【魏无羡】
道：“湾湾，后退。”
你有些惴惴不安的点了点头，听话的后退。
蓝忘机与魏无羡站在它两侧，对望一眼，同时伸手，将棺盖打开。
棺盖被打开的那一刻，四周的嘈杂声忽然成倍高涨，潮水一般淹没了魏无羡的听觉。
好像魏无羡和蓝忘机此前一直被无数双眼睛偷窥着，这些眼睛的主人在悄悄地监视并讨论他们的一言一行，见到他们要打开棺木，忽然激动起来。
魏无羡想了几十种可能，已经做好了应对腐臭扑鼻、魔爪突伸、毒水狂喷、毒烟四散、怨灵扑面等等的准备，当然，他最希望的是看到金凌。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出现。
这里面竟然是一口空棺。
魏无羡略感意外，又有些失望金凌并未被困在此。
蓝忘机又靠近了些，避尘自动出鞘几寸，冷光莹莹，照亮了棺材的底部。
魏无羡这才发觉，棺材里并非什么都没有。只是里面的东西比他预期的尸体之类的要小得多，藏在棺肚底部最深处。
棺材里躺着一把长刀。
此刀无鞘，刀柄似是以黄金铸成，看上去沉甸甸的甚有分量，刀身修长，刀锋雪亮，枕在棺底的一层红布上，映出血一般的颜色，森森一股杀伐之气。
棺材里不放尸体，却放着一把刀。
行路岭上的这片石堡，真是无一处不古怪，步步都透露着诡异。
你们三人各自分工，开着棺盖。
看棺木质地，年岁各不相同，而每一口棺材里，都安置着一把长刀。
直到最后一口棺材，依旧没有金凌踪影。
你和魏无羡合上棺盖，心中微微难安。
【魏无羡】
道：“不对啊，怎么全是刀啊？”
蓝忘机见你蹙眉不语，略一沉吟，将古琴横置在一个棺木上，扬手，一串弦音从指间流泻而出。
他只弹奏了短短一段，右手便撤离了琴身上方，凝神望着仍在颤动的琴弦。
忽然，琴弦一震，自发弹出了一个音。
【魏无羡】
上前道：“《问灵》？”
《问灵》是姑苏蓝氏先人所作的一支名曲。它与《招魂》不同，多作用于不明亡者身份、且没有任何媒介的情况。弹者以琴音奏问，对亡者的灵识发出疑问，而灵识的回音则会被《问灵》转化为音律，反应在弦上。
琴弦自发而动，说明这石堡里的灵识，已经被蓝忘机请来了一位。接下来，双方就该以琴语一问一答了。
琴语是姑苏蓝氏的独门秘技，魏无羡虽然涉猎颇广，终有不能及处，解不了琴语。
你跟蓝忘机许久，因此对琴语知之甚多。
【你】
确认道：“灵识请来了？”
【蓝忘机】
道：“来了。”
【魏无羡】
他轻声道：“蓝湛，那你帮我问问它，这里是何处，干什么用的，又是何人建造的。”
蓝忘机精通问灵琴语，无需思索，信手便是清洌洌的两三声。片刻之后，琴弦又自动弹了两下。
【魏无羡】
忙问：“他说了什么？”
【蓝忘机】
道：“不知。”
【魏无羡】
愣神：“啊？”
【你】
笑道：“那灵识说，他‘不知’。”
魏无羡看着你们，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某一段与“随便”相关的对话，摸摸鼻子，道：“可以啊，湾湾，蓝湛，你们出息了啊，现在竟然一起噎我了。”
一问不成，蓝忘机又弹了一句。琴弦再应，还是刚才那铿铿的两个音。
魏无羡听出了这次的回答，爬上棺材，蹭到你旁边，道：“这次我知道，他还是说不知道，对不对？”
【你】
道：“没错。”
【魏无羡】
问蓝忘机道：“蓝湛，那你又问他什么了？”
【蓝忘机】
道：“因何而死。”
【魏无羡】
道：“若是无意之中被人暗害，确实有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蓝湛，不如你问问它，知不知道被谁所杀。”
蓝忘机微微颔首，扬手拨弦。
然而，回音依旧是铿铿两声——“不知”。
【魏无羡】
无奈道：“一个被禁锢于此的灵识，一不知道此地何处，二不知道因何而死，三不知道被何人所杀。这样一问三不知的灵识啊，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魏无羡】
顿了顿，他附身靠近你道：“……湾湾，你说他会不会是聂怀桑啊！”
你被他极其诡异的吓的急忙后退，腰直直的撞到了另一副棺材的一角。
蓝忘机一把把你捞回来，努力压制眼底的波澜。
【魏无羡】
道：“湾湾，我是逗你的，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禁吓。”
【魏无羡】
将手伸向你，道：“来来来，羡哥哥帮你揉揉。”
【蓝忘机】
将避尘挡在你们之间，冷声道：“收起你那轻浮的行径。”
【魏无羡】
道：“啊呀，蓝湛，我开玩笑的，你别这样。”
【魏无羡】
心念一转，对蓝忘机道：“那再换个别的。不如你问问他是男是女。这个他总不会也不知道吧。”
蓝忘机依言而奏。撤手之后，另一根弦锵有力地一弹。
【蓝忘机】
翻译道：“男。”
【魏无羡】
道：“终于问出一个答案来了。蓝湛，你再问问他，有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到此处？”
【蓝忘机】
继续撩拨琴弦，道：“有。”
【魏无羡】
又问道：“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蓝忘机闻言继续弹奏，随着琴弦的振动顿了顿，望着四周，神色凝然道：“他说，‘就在这里’。”
这次不止你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了，就连魏无羡也惊讶的从石棺上跳了下来。
【魏无羡】
将手压在石棺上，确认道：“你是说就在这个石堡里面？可是我们刚才仔细搜查一番啊？并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啊？”
【魏无羡】
又道：“蓝湛，他不能骗咱们吧？”
【蓝忘机】
坚定道：“我在，不能。”
也是，奏问者是蓝忘机，来灵在他压制之下，自然无法说谎，只能如实应答。
你和魏无羡便在这间石室里到处翻找，看看有什么被你们遗漏了的机关密道。
蓝忘机思忖片刻，又奏问了两段。得到应答之后，他却神色微变。
【魏无羡】
你见状，连忙问：“二哥哥，你又问了什么？”
【蓝忘机】
道：“年岁几何，何方人士。”
这两个问题都是在试探来灵的身份底细，你和魏无羡都心知蓝忘机一定得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答案。
【魏无羡】
道：“如何？”
【蓝忘机】
道：“十六岁，兰陵人士。”
你和魏无羡的脸色也陡然变了。
《问灵》请来的魂魄，竟然是金凌？！
魏无羡忙凝神细听，铺天盖地的嘈杂声中，似乎真的隐隐能听到金凌微弱的几声叫喊，但又听不真切。
蓝忘机继续奏问，魏无羡知他必然在询问具体位置，紧盯着琴弦，等待着有关金凌方位的答案。
你忍住了想呼喊金凌的冲动，以免打扰到蓝忘机问灵。
琴弦这次的回应较长。
【魏无羡】
道：“蓝湛，他在哪儿？”
【蓝忘机】
对你们道：“‘立于原地，面朝西南，听弦响。响一下，前行一步。琴声止息之时，便在你们面前。’”
你和魏无羡相视颔首，转向西南。身后传来七声弦响，你们便朝前走了七步。然而，前方始终空无一物。
琴声还在继续，只是间隔越来越长，你们也走得越来越慢。再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走到六步，琴声终于静默了下来，不再响起。
而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堵墙壁而已。
这堵墙壁是以灰白色的石砖堆砌而成，块块严合无缝。
【你】
惊讶道：“难道阿凌在墙里？！”
避尘出鞘，四道蓝光掠过，墙壁被斩出了一个齐整的井字形，石砖全部落地。
原来这座石堡的墙壁做成了双层，两层坚实的石砖中间，填满了泥土。
大片黑色泥土中露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掌。
魏无羡赤手刨下一大片土块，黑乎乎的泥土中间，被他刨出了一张双目紧闭的人脸。
正是失踪的金凌！
金凌的脸没在土中，一露出来，空气陡然灌入口鼻，登时一阵猛咳吸气，又昏了过去。
你们见他还活着，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金凌方才真是命悬一线，否则也不会被《问灵》捕捉到他即将离体的生魂。
好在他被埋进墙壁里的时间不长，否则再拖一刻，就要活活窒息而死了。
两人忙着将他从墙壁里挖出来，谁知拔出萝卜带出泥，金凌上身出土的那一刻，他背上的长剑勾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条白骨森森的手臂！
蓝忘机将金凌平放在地上，你探他的脉象进行施治。
而魏无羡则拿起避尘的剑鞘，顺着那条白骨臂在土里娴熟地戳戳刨刨。
不多时，一副完整的骷髅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具骷髅和刚才的金凌一样，呈站立姿势被埋在墙壁里，惨白的骨头，漆黑的泥土，对比鲜明而刺目。
魏无羡在土里翻了翻，又拆了一旁的几块砖，一番搅动，果然在附近发现了第二具骨头架子。
而这一具，还没有烂得彻底，仍有皮肉附着在骨头上，头骨盖上还有乌黑蓬乱的长发，残破的衣衫是水红色的，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她倒不是站着的，骨架弯着腰。弯腰的原因，是因为她腿边还有第三具尸骨，是蹲着的。
魏无羡不再挖下去了。
他退后几步，耳中嘈杂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放肆。
他几乎能确定了。这整座石堡厚厚的墙壁里，全都填满了人的尸骨。
【魏无羡】
望着石堡四周道：“头顶，脚底，东南，西北；站着，坐着，躺着，蹲着……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