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游手好闲地在周围晃了两圈,黄昏时才晃回莫玄羽那间小院子。
夜幕降临,蓝氏弟子每人拿着一面招阴旗,站在西院的屋檐上,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子渊和阿童偷偷溜进了西院。
【阿童】
提醒道:“少爷,仙师说过我们必定不得出门,不可来西院啊!”
【莫子渊】
低声呵斥道:“不来怎么找那疯子算账啊!”
【莫子渊】
随后,他指着正在长廊上飘荡的旗帜,对阿童道:“去!把那黑旗子给我弄过来!”
【阿童】
哆嗦道:“可,可仙师说……”
【莫子渊】
恨铁不成钢的打断道:“蠢货!他们是怕被人偷了稀世法宝,所以才故意恐吓。你看看这些仙师,每个人都拿着一面黑色的旗子呢。”
【莫子渊】
见阿童不动,便一把将其推了出去,道:“快去呀!”
【阿童】
只好壮着胆子抽走最近的一根旗子,递给莫子渊道:“少爷,旗子拿到了。”
【莫子渊】
赶紧接过旗帜,对阿童道:“走!”
莫玄羽的房内满地狼藉无人收拾,魏无羡视如不见,在地上拣了块干净点的地方打坐,他拿起新摘的一片绿叶,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叶笛声轻轻扬扬的在莫家庄上空回荡。
【蓝思追】
睁开眼睛,问道:“景仪,这首笛子好生熟悉,好像是姑苏的调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蓝景仪】
十分疑惑,末了还不忘揶揄道:“不会吧?吹得这么难听,我可没听过。”
魏无羡吹着吹着,便想起了曾经与你一同合奏的场景。
他放下柳叶,轻声唤道:“湾湾,你在哪儿……”
今天下午魏无羡想了很多,如果你已经珠沉玉碎了,他便像莫玄羽一样,用舍身咒将你换回来。你若是此时依旧在人世的话,那便更好不过了。不管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便是替莫玄羽复仇,以保证自己不要神形俱灭。
谁知,这一坐还没坐到天亮,外界便有阵阵喧哗把他从冥想状态拉了出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混着哭号、惊叫声迅速靠近。
莫老爷带着几名家仆提着灯笼朝着莫玄羽的房间走来。
“直接拖出来!”
“报官!”
“是是是!”
“对!”
【莫老爷】
喝道:“报什么官!蒙头打死!”
“是!”
蓝思追和蓝景仪对视一眼,从屋檐上飞了下去。
魏无羡睁开眼,几名家仆便推门闯了进来。
【莫老爷】
此时莫玄羽的房间火光通明,莫老爷高声叫道:“把这个杀人的疯子拖去正堂,让他偿命!”
魏无羡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那几名少年布的旗阵出了什么差错?
他做出来的东西,使用稍有不慎便会酿出大祸,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特意要去确认召阴旗的画法是否有误。
不等魏无羡细想,几双大手便直接拎起他往外拖。
魏无羡挺起身子让他们拖,也省得自己走了。
【魏无羡】
等到他们走到正厅的走廊时,他才象征性的挣扎并且叫唤了几声,道:“痛啊!哎呀,轻点!哎哎哎!啊呀!轻点啊——”
待他被拖进东堂时,里面好生热闹,人竟不比白天莫家庄的镇民们聚集于此时少,所有的家仆与亲眷都出来了,个个神色惶恐,甚至有的还身穿中衣、不及梳发。
一个魏无羡看着熟悉的人被四五个家仆压制着。
【莫老爷】
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着急到:“这是怎么了?!”
【阿童】
道:“我也不知道啊老爷。”
仆人十分粗鲁的将他扔到了地上,这一扔恰巧将魏无羡扔到了蓝思追和蓝景仪面前。
魏无羡在毫无征兆之下被带到了正厅,连手边的面具也忘记带了。侧着脸,摸着脖子,心道:完了,莫家人没有见过长大之后的莫玄羽,可是姑苏蓝氏的人可别认出我来了。
【蓝思追】
蹲下来,拍了拍魏无羡的肩头道:“这位莫公子,要不你先起来。”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这时,被几个仆人压制住的“人”突然狂躁起来,将身边的人全部掀倒了。这个“人”便是莫子渊。
见状,蓝思追和蓝景仪将手中的缚仙绳扔向他,将他绑了起来。
【莫老爷】
见自己的儿子被捆了起来,悲怮万分的喊道:“子渊!子渊!”
蓝思追和蓝景仪对视一眼,面色凝重的上前查看。
【阿童】
战战栗栗躲在蓝景仪背后道:“仙师。”
【魏无羡】
瞟了莫子渊一眼,道:“傀儡?!”
【阿童】
继续道:“这可怎么办啊老爷!这这这……”
【莫夫人】
她听到自己儿子的咆哮声,连忙从主位上冲了下来,震惊不已的尖叫道:“渊儿!你这到底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莫夫人仿佛刚从昏厥中醒来,腮边犹见泪痕,眼眶仍有泪水。
然而当她看到魏无羡的那一刻,她的泪光立刻化作怨毒的冷光。
【莫夫人】
指着魏无羡道:“是你!就是你!”
魏无羡瘪着嘴,一脸无辜与不忿。
【蓝景仪】
道:“是邪祟上身。”
【蓝思追】
道:“没有那么简单。你看他脖子上的黑色纹理,似乎是什么特殊的标记。”
【阿童】
磕磕巴巴道:“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就已经杀了两个人了!”
说罢,阿童再次躲到蓝景仪身后,还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臂,蓝景仪虽有些嫌弃,不过依旧拍了拍阿童的手以示安抚,其实他自己有一丝害怕。
莫子渊此时的脸有些惨白,眼底全是黑圈,眼珠子还些凹进去了。
魏无羡正在细看,一旁莫夫人突然抄起书桌上的一块木雕,抬手便往他砸去。
蓝思追眼疾手快的拉住莫夫人的手中的木雕,制止道:“莫夫人!”
【莫夫人】
冲蓝思追尖叫道:“他把我儿害成这样,我要替他报仇雪恨!你拦我做什么?!”
【魏无羡】
一脸牲畜无害的样子,道:“你儿子变成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蓝思追】
白天蓝思追在东堂看魏无羡闹了一通,后来又从旁人口里听到不少关于这位私生子添油加醋的传闻,对这名有病之人十分同情,因此忍不住为他说话:“莫夫人,令郎这种情况,是灵识受损,分明是邪祟所为,应该不是这位公子做的。”
【莫夫人】
胸口急剧起伏,指着魏无羡道:“你们知道什么?!这疯子的爹就是修仙的,他也肯定学过不少邪术!我今天……”
还未说完,莫夫人再次举起手准备去砸魏无羡。
【蓝思追】
依旧将那木雕扶的端正,他看了状似痴呆的魏无羡一眼,道:“莫夫人!并无证据,所以……”
【莫夫人】
看了一眼莫子渊道:“证据?我儿子变成这样还不是证据吗?!你们难道忘了吗?今天下午这个疯子说只要我们渊儿偷他的东西,就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莫夫人】
激动过后,她掩面哽咽道:“……只可怜我们渊儿根本就没有偷过这个疯子的任何东西,他不但诬陷我儿,还丧心病狂的将渊儿害成这副模样……”
丧心病狂?!魏无羡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这么评价自己了,当真是让他倍感亲切啊。
魏无羡指了指自己,竟无言以对。
魏无羡也不知道究竟是他有病还是莫夫人有病,要灭族灭门、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之类的狠话他年少时没少说,但大多时候他也只是说说而已。若他真能说到做到的话,他早就称霸百家了。
这莫夫人根本不是要给儿子报仇雪恨,而是只想找一个人来发泄怨气罢了。
抽抽搭搭了一阵,莫夫人又举起了手中的木雕,吓得魏无羡一个激灵,赶紧捂住自己的头,而蓝思追依旧雷打不动的制止她。
新的一轮大战正准备上演时,莫子渊突然仰天怒吼,脖子上的黑色纹理迅速往上蔓延,当爬到他脸上时,莫子渊的瞳孔已经变成白色的了。
此时,魏无羡和蓝思追也不再同莫夫人多作纠缠,略过她走到莫子渊身旁。
蓝思追在莫子渊胸前画了一个蓝色的符咒,而魏无羡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时,他便偷偷伸出手,在莫子渊背后画了一个红色的符咒。他们二人几乎是同时完成的。
画完之后,莫子渊终于闭上眼睛,安静了下来。
魏无羡将手按在莫子渊肩头,对着蓝思追胡乱的点头,蓝思追出于礼貌,不明就里的对他颔了颔首。
魏无羡思索片刻,将手伸进莫子渊怀里,搜了搜,掏出一样东西。他展开一看,竟是一面召阴旗。
刹那间,魏无羡心底一片雪亮。他抬起手臂,果然,左手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看来,献舍契约已经将莫子渊变成傀儡默认为是他的功劳了,毕竟召阴旗原本就是魏无羡所制所传,可谓是阴错阳差,歪打正着了。
而蓝思追和蓝景仪等人见了莫子渊怀里拿出的东西,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联想今日那出闹剧,前因后果并不难猜:莫子渊白天被莫玄羽一顿发疯泼了面子,心里恨极,有心找他算账,莫玄羽却跑到外面乱晃,半天不见踪影,莫子渊便想趁夜里他回去时再下阴手教训回来。
可等到夜里,莫子渊偷偷出门,路过西院,却看到了插在墙檐上的召阴旗。虽然被千叮万嘱过,夜半时分不可外出,不可去西院,更不可动这些黑色旗帜,而莫子渊却以为这只是蓝氏弟子怕被人偷去了珍稀的法宝才故意恐吓众人的。
莫子渊根本就不知道这召阴旗的功效到底有多不祥,一旦将其揣在怀里,整个人就会变成了一个活靶。
他手脚惯来不干净,偷抢疯子表弟的符篆法器偷上了瘾,见到这样的奇物就心痒难耐,非要弄到手不可,便趁旗子的主人们在西院内收服走尸,悄悄摘走了一只。
旗阵用了许多旗帜,长廊上有,屋檐上也有。
蓝家的几名少年拿着招阴旗站在屋檐上以自身为饵,但他们随身护持着不知多少仙门法器。而莫子渊虽然只偷走了长廊上一面旗子,但他身上却没有任何防身法器,柿子挑软的捏,邪祟自然会被他吸引过去。
【魏无羡】
看着招阴旗,责备道:“自作孽,不可活啊!这种东西你也敢偷?怪不得邪祟上身。”
【莫夫人】
走上前捏住莫子渊的手臂道:“渊儿,我的渊儿啊!”
莫夫人对自己儿子的一些小毛病心知肚明,却绝不肯承认莫子渊之死是他自找的,一时又焦又臊,急火攻心。
【莫夫人】
她抓起一只地上的茶盏冲魏无羡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道:“要不是你今天下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泼打滚诬陷他,他会夜半三更的出去吗?都是你这野种害的!”
魏无羡早有防备,闪身一躲。
【莫夫人】
见没有打到魏无羡,气急败坏的又冲蓝思追尖叫道:“还有你!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
【蓝思追】
道:“莫夫人,您放心,令郎只是昏过去了。”
【莫夫人】
责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修什么仙除什么祟!连个孩子都护不好!阿渊还那么小啊!”
蓝家的这群少年,他们年纪尚小,才出来历练没几次,并未测出此地异常,绝没想到还有这般凶残的邪祟,他们原本觉得自身有所疏漏,颇感歉疚,但被莫夫人不分青红皂白一通恶骂,都脸色微青。蓝家弟子们毕竟出身名门望族,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他们。
姑苏蓝氏家教极严,忌讳对无力还手的普通人动手,连失礼都不行,是以他们虽心中不快,也都强行压下,憋得脸色极其难看。
魏无羡却看不下去了,心道:这么多年了,蓝家竟然还是这么个德性,要那破涵养作甚,憋不死自己。看在湾湾和蓝湛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们教训一下她吧。
【魏无羡】
他双手插于胸前,不屑道:“我呸——!你以为你在骂谁?你还真把别人当自家奴仆了啊。人家千里迢迢赶过来,帮你们驱魔辟邪除祟分文不取,怎么?人家是欠了你的啊?!”
莫老爷歪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魏无羡,左手还是不是的抖动着。
【魏无羡】
继续道:“我请问你儿贵庚啊?今年二十应该有了吧,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几岁的孩子也听得懂人话吧?今天下午有没有再三叮嘱他,不要动阵内的任何东西?!不要靠近西院?!他倒好,自己半夜三更出门偷鸡摸狗,怪他呗!怪我啊?!怪那些孩子啊?!”
蓝思追和蓝景仪景仪等人吁出一口气,脸色总算不再憋得发绿了。
莫夫人见儿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伤心至极又怨恨至极,满心想着一个“死”字。
她不是想自己死,然后去陪儿子,而是要这世上所有人都去死,尤其是面前的这几个人。
【莫夫人】
遇事都喜欢指使自己丈夫,她推搡着莫老爷道:“去!去把人都叫进来!”
把人都叫进来!”
莫老爷表情木木的,还喘着粗气。
【莫夫人】
见莫老爷不动,呵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去啊!去啊!”
不知是不是独子之死打击太大,莫老爷竟然反手推了莫夫人一把。
莫夫人冷不防被推了一下,当即就惊得呆了。
要在以往,不需要莫夫人推他,只要她声音高一点儿,莫老爷就会照办了,然而他今天居然还敢还手!
众家仆都被莫夫人的脸色吓坏了,阿丁哆哆嗦嗦扶她站稳。
【莫夫人】
捂着心口,声音发抖,怒不可遏道:“你,你干什么?!反了你了!你也给我滚出去!滚——!”
莫老爷恍若未闻,阿丁冲阿童使了好几次眼色,也无济于事。
【阿童】
忙跟另外一位仆人架着莫老爷往外走,道:“老爷,咱们快走!老爷,快,走。”
【莫夫人】
吩咐道:“阿丁,快把少爷扶进去休息!”
她离开时还不忘恶狠狠的瞪蓝思追一眼。
蓝思追也不同她计较,只是将头低了下来。
此时的东堂内外已经混乱不堪了。
阿丁和另外一位侍女准备将莫子渊带下去休息时,却不想又有一道高亢的尖叫从院外杀进门来。
堂内的人一涌而出,他们只见院外的一块空地上,莫老爷将一位仆人单手提了起来,而阿童则瘫坐在地上。
那仆人断了气之后,莫老爷才将他掷于地上。
此时莫老爷的眼珠子已经变成了白色,他迅速上前掐住正欲逃跑的阿童,依旧如刚才一般将人提起。
莫夫人看到这副场面,眼珠子直了直,终于再也没有力气发作,直接晕死过去。
侍女们纷纷喊道:“夫人——!夫人——!”
魏无羡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窥探着。
这种事情就发生在瞬息之间,蓝思追、蓝景仪等人也都有些脸色发白。
蓝景仪将一道蓝光打在莫老爷手上,莫老爷扔下阿童,转身去攻击蓝景仪。
蓝思追将一根缚仙绳送了出去,将莫老爷牢牢地困住。
随后,诸位少年便纷纷拔剑,将其围了起来。
魏无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莫夫人,心道:这倒是是个什么东西啊?
【蓝思追】
最先镇静下来,道:“邪祟凶残,赶紧给含光君和小姨发信号!”
【魏无羡】
虎躯一震,结结巴巴,搓着小手道:“含,含光君?你们是在说含光君,蓝,蓝湛吗?”
【蓝景仪】
道:“可是含光君带着小姨走前,也没和咱们说他去哪儿啊!”
魏无羡听到这里,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骂着蓝忘机道:好啊,蓝湛,你现在竟然另有新欢了啊,从前你只喜欢独来独往,而如今却随身带着一名女子在身边,幸好当初湾湾没有就给你照顾,不然现在肯定成了深闺弃妇!自古男儿多薄幸啊……
【魏无羡】
胡思乱想了许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蓝景仪道:“哎,等一下,你是说含光君在这附近?”
【蓝思追】
也同样思索了片刻,道:“不管了,先发了再说!”
【魏无羡】
努力插话道:“哎,等一下,不用麻烦你们含光君和那什么小姨的其实。”
【蓝景仪】
担忧道:“可是万一我们等不及了该怎么办才好啊?咱们连这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魏无羡】
挥舞着手,拍着胸膛,道:“我说,不用麻烦你家的二位长辈的,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蓝思追】
咬牙道:“死守!等人来!”
这群少年是不可能走的,因为若是谁家的子弟遇到邪祟时只顾自己脱走,不仅会给家族丢脸,而且他们自己也耻于见人。
这些吓坏的莫家人也不能跟着他们走,因为邪祟多半就混在这些莫家人中间,走也没用。
【魏无羡】
穷追不舍道:“哎!我说……”
蓝景仪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信号放了出去。
魏无羡捂着头蹲在地上,期间蓝思追和蓝景仪自顾自的商量对策,根本就没有搭理魏无羡。
魏无羡心道: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既然蓝景仪已经发出了求救讯号,那么再过不久蓝忘机就会前来支援。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魏无羡理应退避才是。可是他有诅咒在身,眼下没法离开莫家庄。而且召来的东西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连伤好几条人命,其凶残非比寻常,如果魏无羡现在撒手就走,等蓝忘机赶到,也许整个莫家庄就会血流成河了,而且这群尸首里面还有几个姑苏蓝氏的亲眷子弟。再退一万步讲,若是蓝忘机并未在附近,那这镇子上的人岂不是也要遭殃?而且魏无羡也想看看蓝景仪口中的小姨到底是一位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一向清心寡欲的蓝忘机做出如此行径。
少年们虽说是初出茅庐,个个神色紧张,却仍旧严格踩着方位守住莫宅,并在堂屋内外贴满符篆。
阿童已经被抬入了堂中,蓝思追右手握着他把脉,左手为莫夫人探脉,两边都救治不及。
魏无羡看着正站在阵法之内紧闭双眼的莫子渊和莫老爷,心道:这些黑色纹理,明显是阴虎符留下的痕迹,可是阴虎符早就毁了,这里作恶的到底是什么?
正当蓝思追焦头烂额之际,阿童忽然在地上动了动。
【阿丁】
提着裙摆,正欲跑到阿童身边,道:“啊!阿童,你醒了!”
【魏无羡】
看到了阿童的脖子上爬上了黑色的纹理,他一把拉回阿丁道:“退后!你看他的脖子。”
阿丁刚刚露出的喜色迅速就消失了。
不一会儿,阿童便抬起自己那只十分诡异的左手,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向前方的一众仆人、侍女、弟子发起攻击,吓得众人聊聊退后。
忽然,他死死的用自己的右手抓住左手,可是那左手的力气似乎更大一些。阿童还没有挣扎多久,他的左手便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见状,蓝景仪冲上前,在阿童几处穴道上连拍三下。
魏无羡知道蓝家的人虽然瞧着斯文,可臂力却半点也不斯文,这般拍法,任谁也要立刻动不了。
谁知阿童却恍若不知,左手越掐越紧,他表情也越来越痛苦狰狞,口中的鲜血也越淌越多。
蓝景仪试图去掰开阿童的左手,可他感觉自己竟像在掰一块铁疙瘩,纹丝不动。
不消片刻,“喀”的一声,阿童的头歪歪垂下,身子倒地,手这才放松。可是,他的颈骨已经断了。
阿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蓝思追连忙上去探着阿童的鼻息。
【阿丁】
见此情形,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嘶声力竭,双目圆睁道:“有鬼!有鬼!这儿有一只……这儿有一只看不见的鬼!是他!是他让阿童把自己掐死了!”
她嗓音尖细,语音凄厉,听得旁人毛骨悚然,蓦地相信了她的话。
【魏无羡】
他的判断却恰恰相反,他颇为无奈:“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