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朱姑桥渡口,芙蓉与方文景正待启船,忽见好姐妹胭脂前来相送。离别在即,两个相交多年的好姐妹泪洒码头万般不舍,胭脂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自己多年积蓄的几十两银子,她要倾数赠与芙蓉,芙蓉不肯收下让胭脂留给自己以作日后打算。
胭脂笑笑:“这些年我与妹妹情同手足,这点银子不算什么,等将来妹妹做了夫人别忘了搭救姐姐就是。”
芙蓉只好收下赠银,随后自颈间取下玉芙蓉扣放到胭脂的手中道:“姐姐,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这朵玉芙蓉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妹妹,你要保重。” 胭脂接过玉芙蓉并扣至自己颈间然后与芙蓉再度相拥,两人挥泪告别。
次日,柔香院来了位成熟儒雅的贵客,但他也是位怪客,他来到柔香院一不听曲二不留宿,也看不上牡丹芍药那几个俗艳妖姬,偏偏却看上娴静温柔的胭脂。
也难怪,胭脂毕竟也曾是花魁,且这些年经历得多气质上多了一些淡漠飘逸,更能吸引成熟的男人。老鸨高兴异常,多年无人问津的旧货总算也有人要了,且她暗地着人打听过了,这位正是新上任的韩知府,之前在京城做官多年,难怪品位与众不同。
是夜,一顶小轿载着盛装的胭脂悄悄地穿街走巷来到韩知府府上,府上豪华贵气却人声冷清,倒是个偷香窃玉的好地儿。
知府的寝房内花烛摇曳金杯玉液,男人温尔文雅温柔体贴,女人笑语宴宴娇媚多情。夜深露重,酒力渐浓,被翻红浪,一室春意无边。
晨起时,胭脂对镜梳妆不料头发被颈间的玉芙蓉扣缠住,于是便把它拿出来整理。正在一旁也在更衣的韩知府瞟了一眼觉得好奇,于是想细看那枚玉芙蓉。
端详片刻后他脸色突变忽然异常慌乱,强自镇定后厉声地问胭脂:“这枚玉芙蓉是哪里来的?”
胭脂不想说芙蓉的事情便慌称是自己的母亲所给,从小戴在身上的,谁知韩知府大叫一声:“冤孽呀!” 便捂住了脸。
胭脂被他吓得有点莫名其妙,她突然想起来了说道:“莫非...莫非你是柳寒星?”
“不,我不是,我不是……” 韩知府像是着了魔,他大叫着闪到一旁,手不停地发抖。
突然他看到桌上的烛台,霎时,恶向胆边生,快手抄起烛台就往胭脂头上砸去:“我不是柳寒星,你不是我女儿,我女儿不会做娼妓,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啊?”
他不停地砸,疯狂地砸,胭脂凄厉地尖叫着,来不及说一句话。她渐渐地没有声音了,五官扭曲满头血淋淋地栽倒在了地上。
韩知府呆呆地望着胭脂过了很久才醒悟过来,原来他无意之中嫖到又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这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的仕途便完了。”
他悄悄地将房间收拾干净,洗净污血,再派人跟柔香院的老鸨说胭脂昨夜饮酒过度,突发恶疾身亡,让她派人过来领回胭脂的尸体和五百两纹银好好安排丧事。
老鸨见有这么多银子收,也不管胭脂是怎么死的,便叫人买了块薄棺木胡乱把胭脂葬了也不提。
夜半江面无人,只有芙蓉和方文景包的船静静在上面,他俩相拥着彻夜长谈一直到深夜。后来芙蓉体力不支终于沉沉睡去,方文景便替她盖好被子,自己睡到隔壁小间陪伴。
忽然船窗外有人在唤:“妹妹,芙蓉妹妹!”
芙蓉一下子被唤醒了,她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有人,于是便起身走出船舱却看到甲板上有个模糊的影子,似真似幻的。
她向前一步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胭脂姐姐。
“胭脂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惊喜地问着。
“我来送送你。”胭脂脸上苍白的仿佛毫无力气。
“那你快进来坐吧!” 芙蓉高兴地招呼她。
“不用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胭脂没有动,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片凄苦,“妹妹,你别怕,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世间的人了,昨夜新任的韩知府唤我去他府上陪宿,谁知今早起身梳妆看到我身上的玉芙蓉扣便立即用烛台把我砸死,原来他就是妹妹一直要找的人,他就是柳寒星。”
“啊?姐姐?怎么会这样?” 芙蓉听到胭脂死了,伤心得直哭。
“妹妹,我要走了,我死得好惨啦,你要为我报仇呀,报仇呀……” 说完胭脂便飘走不见了。
“姐姐,别走!” 芙蓉哭喊着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泪流满面。
“怎么啦?芙蓉。” 方文景闻声从隔壁间跑过来问。
“文景,胭脂姐姐她死了!呜呜。” 芙蓉泣不成声。
“你如何知道她死了?” 方文景不解。
“刚才她托梦给我,她说今早被韩知府打死的,原来韩知府就是我爹柳寒星。”
“啊?会有如此蹊跷的事情?” 方文景困惑不已。
“文景,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要回去找韩知府,为胭脂姐姐报仇。” 芙蓉坚决地说。
“好…..芙蓉……我陪你回朱姑桥。” 方文景毅然地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