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喝着酒,回到莲花坞的时候,江澄正在在擦剑,抬头看了他一下眼,没有说话。
【魏无羡】
谄笑道:“江澄,还没睡啊,正好我给你带了酒。”
【江澄】
头也不抬,道:“滚。你怎么满脸晦气,遇到金子轩了?”
【魏无羡】
道:“比遇到金子轩还糟,遇到那个谁谁的哥哥了。”
“谁谁”在魏无羡口里通常只代指一人(蓝忘机)。
【江澄】
皱眉道:“蓝曦臣?他怎么来云梦了?”
【魏无羡】
道:“在街上晃,大概是在找人。”
【江澄】
道:“你也是很奇怪,明明每次都和蓝氏人不欢而散,为何每次又总是孜孜不倦地去讨他们的嫌?”
【魏无羡】
道:“算我无聊。”
【江澄】
怼道:“你本就无聊。你说说你之前,巴不得湾湾和蓝忘机来云梦玩,然而上次你又惹得他们生气。阿娘说过,想让湾湾来莲花坞的。”
魏无羡道:“……”
江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再搭理他。
【魏无羡】
看着江澄一直擦着剑,魏无羡坐在地上道:“我说你这一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啊?你这剑啊,到底一天要擦多少遍?”
【江澄】
反问道:“你的剑呢?多久没擦了?”
【魏无羡】
顿了顿,故作轻松道:“扔屋里了。一个月擦一次就够了吧。”
【江澄】
站了起来,数落魏无羡道:“平时不佩剑招摇过市,整日混在酒肆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莲花坞是你喝够了歇脚的客栈呢!”
说罢,江澄提脚准备离开。
【魏无羡】
急忙起身,勾住江澄的肩膀道:“江澄,别那么生气嘛。”
【江澄】
推开魏无羡,道:“走开!”
谁知魏无羡经不起江澄这么一推,直接就倒在地上。
【江澄】
诧异道:“怎么了?酒喝多了?灵力都稀释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说什么辅佐我振兴江氏?”
【魏无羡】
正当江澄要扶起魏无羡时,魏无羡拿起陈情挡住道:“别过来!”
【江澄】
有些不满道:“什么意思?这是要动手吗?”
【魏无羡】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从地上起来,拿起酒壶道:“我累了,要打明天再打。我先去睡了。”
江氏祠堂。
江厌离正用手帕细细的擦着灵牌。
他悄悄打量江厌离的侧脸。
越是打量,想起在琅邪时金子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越是不快,心道:从小到大,我就没见师姐哭过几次,凭什么要被那厮弄哭。不值啊!
为什么师姐心仪的对象,偏偏是那个金子轩呢?
【魏无羡】
他拿着酒,步履轻缓的走到门口,唤道:“师姐。”
【江厌离】
抹了抹眼泪,道:“阿羡,你过来。”
魏无羡走了进去,将酒放在门口。
【江厌离】
问道:“你跟阿澄,是不是又吵架了?”
【魏无羡】
道:“我都跟他吵习惯了。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江厌离】
她停下擦拭灵牌的动作,看着魏无羡道:“阿羡,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待在莲花坞了?”
【魏无羡】
他在江厌离面前蹲下,急道:“师姐,你这是说什么呢?莲花坞是我家,我不待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
【江厌离】
欲言又止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
【魏无羡】
保证道:“师姐,如果当年不是江叔叔把我捡回来,我恐怕现在还在街头行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莲花坞,更不会离开你和江澄。”
【魏无羡】
说罢,他上前握住江厌离的手道:“师姐,我知道,这几日是我太放肆了,我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
【江厌离】
摸了摸他的头道:“傻瓜,师姐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倒是你,小时候的事,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魏无羡】
魏无羡笑容可掬道:“我是不记得了呀,但是我记得师姐你给我讲的呀。”
回忆。
小魏无羡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他的五官却清晰可见,十分稚嫩清秀。
此时的他,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走到一个买馒头的小摊子前,小贩赶他道:“哎,走走走!走开走开走开!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小魏无羡见一辆推车上有着一些残果剩菜,便走上前翻找着。
他见车上没有,便蹲在地上继续找,终于在一堆残羹冷炙中掀翻了一个馒头。
【江枫眠】
正当他准备吃时,江枫眠喊道:“魏婴。”
小魏无羡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枫眠蹲下,将手中干净的馒头递给他。
他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江枫眠】
看着有这样的画面,江枫眠十分心疼,道:“魏婴,跟叔叔回家好不好。”
小魏无羡抬头,十分开心的点头。
【江厌离】
莞尔一笑道:“你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一副笑相。无论什么难过都不会放在心上,无论身处什么境地,都还是会开开心心。也正是你有这样的性子,才能受得了阿澄的脾气吧。”
【魏无羡】
他自我调侃道:“师姐,我哪里有那么好的脾气啊,还不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我估计已经被江澄打死几百回了吧。”
【江厌离】
抚上他的手道:“你别看阿澄那个模样,其实,他心里可关心你了呢。如今,爹娘故去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三个才是最亲的人。”
【魏无羡】
将头贴在江厌离的受伤,撒娇道:“师姐,我饿了。”
【江厌离】
破涕而笑道:“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魏无羡】
笑道:“羡羡三岁啦!”
【魏无羡】
见逗得江厌离笑了,他这才坐起,想了想,道:“对了师姐,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江厌离】
道:“问吧。”
【魏无羡】
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啊?哦,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江厌离】
微微一怔,好奇道:“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呀?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难道是……”
【魏无羡】
有些慌张道:“不是不是,师姐,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至少,不要那么喜欢吧,这不就是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犁拴缰吗?再说我也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喜欢。”
【江厌离】
笑着划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嗯,三岁大了点,一岁吧。”
【魏无羡】
道:“不,我说三岁就三岁。三岁的羡羡饿了,要吃东西!”
江澄听到这里,眼睛泛着点点涟漪。
【江厌离】
笑道:“厨房有汤,你去喝吧。嗯,不知道一岁的羡羡,够不够得到灶台呀?”
【魏无羡】
撒娇道:“如果够不到的话,师姐你抱我起来就够到了呀。”
【江厌离】
道:“你又没正形了。”
这时,魏无羡出门,正好看见蹲在门外的江澄。
【魏无羡】
江澄也看到了他,正准备走,魏无羡扶着门调侃道:“喂!多大的人了,还在门外偷听,害不害臊啊?”
【江澄】
嘴硬道:“我才没有偷听呢!整个莲花坞都是我的,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的着吗?
”
【魏无羡】
负着手走进江澄道:“师姐刚刚跟我说了,专门给我做了莲藕排骨汤,汤呢?”
【江澄】
挑衅道:“吃完了!现在只剩藕了。你要吃就去拿啊!”
【魏无羡】
一拳打在江澄的腹部,洋装凶狠道:“你最好给我吐出来!”
【江澄】
不甘示弱道:“吐就吐,有本事我吐出来,你吃进入啊!”
【魏无羡】
伸出手道:“好啊!吐吐吐!”
【江澄】
作势要吐在他手上,道:“我吐出来了啊!”
【魏无羡】
道:“来来啦!”
【江厌离】
走出来,打趣道:“好了,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还争几块排骨,我再做一罐就是了。”
【江厌离】
对江澄道:“阿澄,还有没有点家主的样子了?”
江澄憋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假装正经。
【江澄】
随后他对魏无羡道:“哎,对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说过的,将来我做家主了,你就全力辅佐我,就像你父亲辅佐我父亲一样。”
【魏无羡】
勾住他的肩膀道:“我当然记得,这姑苏有双璧,我们云梦就有双杰嘛。”
【江澄】
道:“你可别拖我后腿。”
【魏无羡】
又对着江澄的肚子打了一拳道:“我什么时候拖过你后踢?”
江澄一把推开他。
【江厌离】
拉着魏无羡的手道:“好了,我去给你们做汤,”
【江澄】
江厌离走后,江澄交代道:“对了,再过一个月,就是百凤山围猎大会了,这可是射日之征后,第一次百家围猎,你到了兰陵,可得给我安分一点。尤其是少惹金子轩的麻烦。他再怎么样也是金光善的独子,将来兰陵金氏的继承人,将来的家主。你说你们俩要是打起来了,我这个家主怎么办。我是帮你一起打他,还是惩治你啊?”
【魏无羡】
叹气道:“哎,这最近不是又多了一个金光瑶吗?我虽然没有跟他怎么接触啊,但是我看他,比看那个花孔雀顺眼多了。”
【江澄】
反驳道:“顺眼有什么用?再顺眼,再伶俐,也只能做个迎来送往的家臣,他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又怎么能金子轩比的。”
【魏无羡】
他听了,挑眉道:“江澄,我问你,上一次在不夜天的时候,你到底怎么样的?你难道真的想让师姐和他重新……”
【江澄】
道:“未尝不可。”
【魏无羡】
激动道:“未尝不可?!他在射日之征的时候,做了些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你现在告诉我未尝不可!”
【江澄】
江道:“他大概是后悔了。”
【魏无羡】
道:“谁稀罕他后悔,道歉了就一定要原谅啊?再说了,你看看他爹那个臭德行,到处沾花惹草,指不定他今后也学他爹,天南地北到处惹女人。师姐跟了他,你忍得了?”
【江澄】
森然道:“他敢!”
【江澄】
顿了顿,江澄又道:“不过,原不原谅他,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谁让姐姐喜欢他。”
魏无羡登时哑口无言。
【魏无羡】
过了一会,魏无羡道:“师姐也真是,喜欢谁不好,非喜欢这个花……唉!”
魏无羡望了一会儿稀星点点的夜空,忽然微微一笑。
那日,自己跟蓝忘机、你不欢而散之后,魏无羡总觉得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可是,只要回到莲花坞,回到江家姐弟身边,他就能有一种仿佛什么都没改变的错觉。
江澄见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此时的笑容有些瘆人。
魏无羡忽然想去找找当年那棵被他抱过的树。
他站起身来,朝莲花坞外走去。
【江澄】
喊道:“哎,魏无羡,你去哪?莲藕排骨汤不吃了?”
【魏无羡】
回过头道:“我到外面去看看,莲藕排骨汤你可别全给我全吃了。”
江澄哼道:“切,瞧你那点出息。”
沿路的门生向魏无羡恭恭敬敬地行礼点头,都是陌生的面孔。
他熟悉的那些猴子一样不肯好好走路的师弟们、那些会挤眉弄眼不肯老实行礼的家仆们,一个都不在了。
穿过校场,迈出莲花坞的大门,便是一片宽阔的码头。
无论白天黑夜,码头上总有卖吃食的小贩。
今天的小贩卖的不知道是什么,锅里的油一炸,香味四溢,魏无羡忍不住走了过去,心想湾湾这只小馋猫会不会喜欢吃。
魏无羡心惊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到她,难道自己真的如师姐所说的那样?
云深不知处。
你和蓝忘机正在藏书阁的禁室查阅书籍。
这时,两名蓝氏弟子走在藏书阁门外。
一名弟子看到锁门的锁是开的,便道:“奇怪,我早上明明锁了的呀。”
听到他们的声音,你有些紧张,蓝忘机给你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倒是十分淡定啊。
他打开门,进入一看并未看见人。
摇了摇头,疑惑的走了出去道:“没人?难道是我早上没锁紧,思正,你可千万别告诉含光君啊。”
话音刚落,他们便把藏书阁的门锁了。
【你】
轻声道:“二哥哥,我们被反锁在里面了。”
【蓝忘机】
淡淡道:“别担心。”
他这着一出口,让你觉得莫名的安心。
随后,你们便继续安静的看书。
云梦。莲花湖。
魏无羡与江厌离带着江氏弟子外出采莲藕。
“你看哪?”
“慢点,慢点。”
“你打我!”
“打不着!”
突然又想到之前答应过要带你来云梦玩的,魏无羡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不再想你。
他随即拿着一个莲子扔了出去。
其他弟子便往他的方向掀起水。
魏无羡拉住江厌离,以免她掉入水中。
不一会儿,对面的一位小弟子便落到了水里。
几个弟子一同将他拉了上来,他还不忘给对面泼水。
魏无羡看到这个情景,笑得十分开心。
心道:也许回到过去的时候,也不难。
采累了,他们便拿着新摘的莲蓬,有说有笑地回到家里。
【魏无羡】
魏无羡对着小弟子道:“你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将来怎么扛刀使剑啊,你得好好锻炼锻炼了啊,尤其是你们的师父啊,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江宗主,知不知道?”
【魏无羡】
他在走廊前看到了江澄,道:“江澄,你来的正……”
话还没有说完,他和江厌离便看见江澄后面的金子轩,有些惊讶。
江厌离和金子轩对视了一眼,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江澄看着魏无羡有些不满,微微歪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正厅。
【金子轩】
道:“我这次前来,是专程来送拜帖,邀请江氏前往百凤山参加围猎大会。”
江澄认真的看着拜帖。
【魏无羡】
出言嘲讽道:“呵,送拜贴这种小事,居然能劳烦金公子亲自登门造访,看来咱们云梦江氏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金子轩】
他却一改往日孤傲的姿态,对江澄道:“这是家母的意思,她非常希望江姑娘,能一同前往百凤山参观围猎。”
【江厌离】
道:“金夫人盛情邀请,厌离,恭敬不如从命。”
【金子轩】
金子轩十分激动道:“那太好了!”
随后,他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便道:“啊——我是说,家母见到你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江厌离礼貌的对他垂首。
此时,金子轩有点小开心。
江厌离和魏无羡将金子轩送至门口。
【江厌离】
道:“金公子,既如此,请恕我们不远送了。”
【魏无羡】
他见金子轩想拉着江厌离说话,语气便有些不耐道:“金公子,没听清楚吗?请!”
金子轩望着江厌离离开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柔情和不舍,此时的他对江厌离应经很有好感。
不管金子轩是因为你的开导还是他出于对江厌离的愧疚,反正他已对江厌离动了心。
【魏无羡】
注意到了金子轩的目光,魏无羡一把挡住他的视线道:“哎,看什么看?我好看吗?”
金子轩转身欲离开,但又停下了脚步。
【魏无羡】
不耐道:“怎么?你还有事啊?”
【金子轩】
转过身道:“对了魏公子,我此次前来,家父吁嘱有一事相询。射日之征时,魏公子和蓝公子去寻找阴铁,还绑了薛洋上不净世如今三块碎片已经被毁,只剩下最后一枚,魏公子,你可知在何处?”
【魏无羡】
道:“不知道金宗主为何要特意来问我?”
【金子轩】
恼怒道:“问你话你答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魏无羡】
冷笑道:“金公子好大的官威啊!”
【金子轩】
正想上前教训魏无羡,随后又缓缓将佩剑放下道:“你——!魏公子,家父有责协助百家调查阴铁,你若不配合便罢了。还有,射日之征时,阴虎符的灵力震及我方多名修士,还希望围猎后的百花宴上,魏公子能拿出阴虎符,给因此受伤的修士们一个交待。”
说罢,他拂袖而去。
魏无羡睥睨了他一眼,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