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错过的答题卡
终于要结束了，六月的阳光把考场的窗户烤得发烫，林絮盯着理综答题卡上的题号，手指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铅笔在“第38题”的选项上反复涂抹，黑色的碳粉簌簌落在桌面，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跳。
这是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前两门的语文和数学都发挥得不错，昨天晚上沈予辰在电话里说：“正常发挥就好，我在北京等你。”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可现在，林絮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她发现填错答题卡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第30题的空格里，她写的却是第31题的答案。像多米诺骨牌被推倒，后面的题目跟着一起错位，密密麻麻的字迹像串被扯乱的珍珠，在答题卡上蜿蜒成条错误的河。
监考老师的皮鞋声在走廊里响起，每一步都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林絮看着答题卡上错位的答案，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的文字开始旋转，像天文台穹顶的破玻璃外旋转的星轨。
不能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像沈予辰无数次安慰她那样。可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重新填写答案时，连最简单的化学方程式都写错了系数。考场后排传来翻页的声音，有人已经开始检查试卷。林絮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考生，他们的答题卡都填得整整齐齐，黑色的字迹像列队的士兵，只有她的卷面狼狈不堪，像片被台风席卷过的战场。
“还有三十分钟。”监考老师的提醒声像警钟，敲得林絮头皮发麻。她抓起笔，决定放弃修改，直接在错位的答案旁标注“答案错位，实际对应第XX题”。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潦草的字迹，像在写一封绝望的求救信。
可写着写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考砸，是想起了太多事——想起沈予辰在天文台用荧光棒拼的“B612”，想起两人勾着手指定下的北京之约，想起那罐正在积累的“北京星”，想起他说“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我们就把星星罐埋在树下”。
这些画面像电影片段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沈予辰送她进考场时的样子。他站在警戒线外，穿着件白色的T恤，上面印着“高考加油”的字样，是他特意定做的，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对不起……”林絮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仿佛看到沈予辰站在考场外，手里拿着那本《小王子》，看到她失落的表情时，眼里的光会一点点熄灭，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最后的十五分钟，林絮几乎是在机械地书写。她放弃了修正错位的答案，只是把剩下的题目尽量写完，字迹潦草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收卷的铃声响起时，她看着答题卡上那条歪歪扭扭的错位痕迹，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铅笔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监考老师的皮鞋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