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有些告别是沉默的祝福
穹顶的破玻璃漏进缕月光，落在满地的荧光棒上，把“B612”三个字母照得发亮。林絮数着地上的光斑，突然发现沈予辰的手在抖——不是冷的，是像藏着什么心事，连捏着荧光棒的指尖都泛着白。
“怎么了？”她把暖手宝往他手里塞，充电线在地上绕了个圈，像条蜷着的蛇。沈予辰攥着暖手宝，热度透过橡胶传到掌心，却没驱散眼底的紧张。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东西，用牛皮纸包着，棱角分明，像本厚厚的书。
“物理竞赛的结果出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地上的荧光星图，“金奖，能保送华清。”
林絮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粉色荧光棒烫了下。她看着牛皮纸包里露出的红色证书一角，烫金的“一等奖”三个字在月光下闪着光，突然想起他无数个在天文台刷题的夜晚，台灯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星图摊在旁边，像张没完成的拼图。
“恭喜你。”林絮的声音带着笑，眼眶却突然发热。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光明的未来，和他们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她的成绩在年级中游徘徊，要考上北京的学校，至少得再往前冲一百名。
沈予辰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暖手宝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手心很烫，带着未说出口的急切：“林絮，我查过了，北京有七所重点大学在咱们省招生，以你的成绩，再努力一年……”
“可是……”林絮的声音发颤，像被寒风冻住。她想起母亲在电话里说的话：“女孩子家考本地师范就好，离家近，妈能照顾你。”想起父亲寄来的生活费里总夹着的纸条，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想起自己在模拟考成绩单上画的红圈，离北京的分数线还差着一大截。
“没有可是。”沈予辰从背包里掏出张地图，是北京的高校分布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清北和另外三所大学，圈与圈之间画着条虚线，像座座架起的桥，“你看，这几所学校都在海淀区，最远的距离，坐地铁只要四十分钟。”
林絮看着地图上的红圈，突然觉得眼睛发酸。他连地铁线路都查好了，像早就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周末可以一起去逛颐和园，看香山的红叶，像他去年承诺的那样。
“我怕……”林絮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考不上，怕……”怕配不上他的优秀，怕成为他的负担，怕这场关于北京的约定，最终只是场空欢喜。
原来有些告别，不是转身离开，是变成了沉默的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