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是他，真的是他
“沈予辰！”林絮几乎是本能地喊出声，声音被雨声撕得支离破碎。她抓起湿透的准考证，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朝着轿车的方向追去。帆布鞋陷在泥地里，每跑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的锁链，可她不敢停，生怕那辆车拐过街角，就再也追不上了。
车后座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林絮的心猛地一跳，跑得更快了，校服外套被雨水浇透，贴在背上凉得刺骨。她看见那人的手指搭在车窗沿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是她记得的样子——去年在图书馆，他帮她捡掉落的书，她曾偷偷数过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笔时指节会微微发白。
“沈予辰！等等我！”林絮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在下巴尖汇成水珠。她怀里的准考证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像只在哭的小兽。轿车在前面的路口放慢了速度，似乎在等红灯，林絮拼尽全力往前冲，书包带在肩膀上勒出红痕，却感觉不到疼。
就在她快要追上轿车时，绿灯亮了。车子缓缓启动，速度越来越快，林絮看着那抹银灰色的影子渐渐拉开距离，突然想起去年送沈予辰去火车站的场景——那天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往前走，帆布包里装着她折的星星罐，背影在站台上拉得很长，像条没有尽头的路。
林絮突然想起什么，朝着轿车的方向挥舞手臂。那张湿透的纸片从她怀里滑落，被风吹得腾空而起，像只折翼的蝴蝶，飘飘悠悠地落在轿车的后窗上。她看见车窗里的人猛地回头，眼神里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是他。真的是他。
林絮站在雨里，看着轿车因为避让行人而短暂停下。沈予辰推开车门冲了出来，蓝色的衬衫被雨水瞬间浇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他捡起地上的准考证，手指抚过那张模糊的照片，突然朝着她的方向跑来，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你怎么这么冒失？”他站在她面前，眉头紧紧皱着，语气里带着责备，眼神却软得像团棉花。他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林絮发抖的肩膀上，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暖意裹住了她，“准考证怎么能乱扔？不知道这很重要吗？”
林絮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脸。一年不见，他好像高了些，下巴上冒出淡淡的胡茬，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像被雨水打湿的夜空，藏着星星。可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还是会有浅浅的纹路，和她记忆中那个会把烤红薯塞给她的少年，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