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星星很美,谢谢你
火车加速前进,窗外的景物变得模糊。沈予辰把玻璃罐放在小桌板上,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罐子里的星星闪闪发光,像装着整个夏天的阳光。他摸了摸手腕上的老手表,父亲留下的表还在走,咔哒咔哒,像在数着离别的时间,又像在说:“往前走,别回头。”
六个小时后,火车驶进省城车站。沈予辰背着帆布包走出站台,陌生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汽车尾气和热烘烘的尘土味。他站在巨大的站牌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有点茫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短信:“亲戚在出站口等你,举着写你名字的牌子。”
出站口处是他的叔叔来接他 ,坐上叔叔的车,沈予辰看着窗外掠过的高楼大厦,它们比家乡的楼房高得多,却没有熟悉的梧桐树荫。他从帆布包里拿出玻璃罐,放在腿上,罐子里的星星在颠簸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他对着罐子轻声说:“林絮,我到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光映在玻璃罐上,星星好像更亮了。沈予辰突然想起林絮说的话,每颗星星都能许愿。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悄悄许了个愿:希望明年夏天,能捧着这罐星星,回到那个有白裙子和香樟树的地方。
而此刻的家乡,林絮还站在火车站的进站口。白裙子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留下浅浅的印子,像幅没画完的画。晚风吹过,带来远处小吃摊的香味,是她和沈予辰都爱吃的梅花糕。她望着火车开走的方向,手里还攥着那张没送出去的物理笔记,封面上写着“沈予辰 收”,字迹被眼泪浸得有点模糊。
候车厅的灯一盏盏暗下来,她转身往公交站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远方的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是条新短信,来自那个她记了无数遍的号码:“星星很美,谢谢你。”
林絮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笑意。她抬起头,看到夏夜的天空挂着颗很亮的星,像玻璃罐里最闪的那颗。她对着星星挥了挥手,好像在跟某个远行的人告别,又好像在跟自己说:“等明年夏天,一定要再见啊。”
公交来了,林絮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倒退,像部被按下慢放键的电影。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新的星星罐,开始折起星星来,指尖转动着彩纸,心里默念着:“第一颗,祝他平安到达;第二颗,祝他睡个好觉;第三颗……”车厢里的灯光昏黄,把她低头折星星的样子,映成了幅温柔的剪影,藏在六月的风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