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原来有些谎言是必须说的
晚上回到家拿换洗衣物时，沈予辰推开家门，突然觉得空荡荡的。父亲的老花镜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旁边压着张没看完的晚报，铅笔头在纸面留下淡淡的划痕。阳台上的蟹爪兰谢了，蔫蔫的花茎垂下来，像谁没力气的胳膊。
他打开父亲的衣柜，想找件干净的衣服。却在衣柜最底层看到压了个铁盒子，沈予辰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存折，没有银行卡，只有几张他从小到大的奖状，和一张泛黄的工资条，上面的日期是二十年前，金额栏写着“壹佰贰拾元整”。
铁盒子的角落里，藏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沈予辰展开来，上面是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予辰的学费，还差三千。”日期是上周，也就是父亲去医院检查的前一天。他突然想起那天父亲说要去给远房亲戚帮忙，能挣点外快，原来是去工地扛水泥——母亲后来在他口袋里发现了张揉碎的工地出入证。
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纸条上，把墨迹晕开了一点。沈予辰赶紧把纸条叠好放回铁盒，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走到书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考上重点大学”，是去年开学时写的，字迹用力得划破了纸页。可现在看着这行字，突然觉得很沉重，像座压在胸口的山。
回到医院时，父亲醒着。沈予辰把买的南瓜粥用勺子搅了搅，吹凉了才送到父亲嘴边。父亲只喝了两口就摇摇头：“没胃口。”他的嘴唇干裂，起了层白皮，沈予辰用棉签沾了水给他润唇，突然发现父亲的胡子长长了，花白的胡茬像冬天的草。
“予辰，”父亲抓住他的手，力气却很轻，“别耽误学习，期末考试……”
“爸，我成绩好着呢。”沈予辰打断他，笑着说，“这次模拟考，我数学全班第三呢。”他没说的是，上周的模拟考他只考了第二十三名，答题卡填错了三道选择题，因为前一晚在医院守了通宵。
父亲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却暗了下去。“，好，但也别太累了。”他拍了拍沈予辰的手背，“钱的事，别操心，爸还有积蓄。”沈予辰点点头，没告诉他那个铁盒子里的秘密，也没说自己在电脑城兼职的事。有些谎言，是必须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