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那座山好像要塌了
母亲正往保温桶里倒小米粥，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片。“医生怎么说？”她摘下眼镜用衣角擦着，声音压得很低，鬓角的碎发上沾着点白霜，不知道是外面带来的雪，还是突然长出来的白发。
“说先住院观察几天。”沈予辰拿起个苹果开始削皮，结果还没削完，父亲就睡着了。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像墙上挂钟的秒针在走。
“你明天去学校吧，”母亲把他的羽绒服递过来，“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沈予辰没接衣服。他走到窗边，看着雪花在路灯下跳舞，医院门口的出租车排着队，黄色的车灯在雪雾里像团暖融融的光。“我请了假。”他说，“明天去电脑城看看，能不能多排几个班。”
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她的手心很凉，指腹上有几道裂口。“不行，”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快期末考试了，你爸说了，不能耽误学习。”
沈予辰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架在脖子上去逛庙会。人潮涌动里，父亲的肩膀总是稳稳的，像座不会塌的山。他指着远处的摩天轮说：“等你考上大学，爸就带你坐那个，最高的地方能看到整个城。”现在摩天轮还在，可那座山，好像要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