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再暗的地方也会有光透进来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父亲发来的：“我在图书馆门口，出来吧。”
林絮跑下楼时，看到父亲站在公交站牌下，手里撑着把黑色的大伞。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淌，在他脚边积了个小小的水洼。
“上车吧。”父亲打开车门，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混着雨水的味道涌过来。林絮钻进车里，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个蛋糕盒，是街角那家老字号的，她生日时总去买。
“给你买的，草莓慕斯。”父亲发动汽车，雨刷器左右摆动着，“昨天路过看到，想起你爱吃。”
林絮摸着蛋糕盒上的丝带，突然想起十岁生日，父亲也是买了这个口味的蛋糕。那天他把蛋糕藏在衣柜里，想给她个惊喜，结果被母亲发现了，两人在客厅里笑闹着抢蛋糕盒，奶油蹭到了父亲的鼻尖上，像个小丑。
在回家的路上，雨小了些。车停在楼下时，林絮看到家里的灯亮着。三楼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像颗被雨水洗过的星星。
“你先上去吧，我抽根烟。”
林絮抱着蛋糕盒下车， 打开家门时，“回来了？”母亲抬头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纹路里好像盛着点光，“我买了排骨，今天给你炖排骨玉米汤。”
林絮把蛋糕盒放在餐桌上，突然发现窗台上的薄荷被浇了水。叶片舒展开些，虽然还是蔫蔫的，但边缘透出点新绿，像个大病初愈的孩子。
“我浇的。”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刚才看它快死了，怪可惜的。”
林絮走到窗台前，摸了摸湿润的土壤。母亲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两人的影子被灯光投在墙上，挨得很近。“絮絮，”母亲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明天……我和你爸去把协议签了。”
“嗯。”她听到自己轻轻应了声，声音很平静，像雨过天晴后的湖面。
母亲突然抱住了她。她的肩膀很薄，隔着衬衫能摸到脊椎的形状，像串细细的骨头，闻到她身上的茉莉花香皂味。
“对不起啊，絮絮。”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打湿了她的衣领，“对不起，爸妈没能给你一个美好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