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慢慢来总会有的
清晨，母亲正把煎好的鸡蛋往盘子里盛，父亲坐在餐桌旁看报纸，像往常无数个早晨那样。只是母亲没哼歌，父亲翻报纸的声音也格外轻，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今天去图书馆吗？”母亲把鸡蛋推到她面前，蛋白煎得金黄，是她喜欢的火候。
林絮咬了口鸡蛋，蛋黄流心，烫得她舌尖发麻。“嗯，约了同学。”她含糊地说。
出门时，父亲突然说：“路上小心，傍晚我去接你。”林絮回头看了眼，发现他鬓角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眼角的皱纹里积着疲惫，像没擦干净的水渍。
图书馆的空调开得很足，林絮抱着书坐在靠窗的位置，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的天又阴了下来，乌云像被揉皱的棉絮，沉沉地压在楼顶。她掏出那颗水果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味的甜慢慢在舌尖散开，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少了块拼图。
邻座的女生在写日记，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林絮瞥见她本子上画的小太阳，突然想起自己的日记本。昨天写下那句“雨要淹掉世界”时，墨水洇透了纸背，在后面那页印出片模糊的蓝，像片哭花的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别等你爸了，我晚上加班，你自己买点吃的。”林絮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着，想回句“知道了”，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她想起上周母亲加班，也是这样发了条短信。那天她自己泡了包方便面，吃着吃着就哭了，眼泪掉进面汤里，把汤都变淡了。后来父亲突然回来了，手里提着她爱吃的小笼包，说是临时出差取消了。两人坐在餐桌旁吃包子，蒸汽模糊了眼镜片，谁都没说话，可那时候的沉默，和现在不一样。
雨又下了起来，敲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林絮合上书，走到阅览室外的回廊里。廊下有个老奶奶在喂流浪猫，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手里的猫粮撒在地上，几只橘猫围着她喵喵叫。
“小姑娘，躲雨啊？”老奶奶抬头冲她笑，皱纹里盛着慈祥，“这雨下得邪乎，跟去年台风天似的。”
林絮点点头，看着猫咪们争抢猫粮。有只瘸腿的小猫抢不到食，老奶奶就单独抓了把粮放在它面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慢慢来，总会有的。”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楼房都被雾蒙蒙的雨帘罩住了。林絮想起家里的薄荷，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水淹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