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曾经的画里有光，不要困在曾经
那天晚上，林絮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两边的门一扇扇打开，每个门里都有父母的影子。有的门里，父亲在教她骑自行车，母亲在旁边举着相机；有的门里，他们三个人挤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母亲的头靠在父亲肩上；还有的门里，他们在厨房里抢着洗碗，水珠溅到脸上，笑得像群孩子。可那些门很快又一扇扇关上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手里握着半颗没吃完的绿豆。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灿灿的光带，里面浮动的尘埃看得一清二楚。客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摆着两碗没动过的粥，旁边放着一碟咸菜，是父亲喜欢的那种。
林絮走到父母房间门口，门虚掩着，能看到母亲正坐在床边叠衣服，父亲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离婚协议”“财产分割”这样的词。母亲叠衣服的手很稳，把父亲的衬衫领子翻得整整齐齐，就像他们刚结婚时那样。
她悄悄退回到自己房间，翻开书包里的成绩单。那道下滑的曲线像条迷路的河，在纸页上拐了个弯。她想起班主任说的话：“心思重的孩子，容易把自己困住，林絮，别被困住。”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被困住了，困在这栋老房子里，困在父母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里，困在这个黏糊糊的梅雨季里。
书桌的抽屉里，放着她上个月画的画。画里有四个人，爸爸，妈妈，姥姥，还有自己，一家人手牵着手站在阳光下，背后是开满向日葵的田野。当时美术老师说：“林絮的画里总有光。”可现在再看，那片阳光好像褪色了，向日葵的花瓣也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