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马路上不时飞奔过两三辆车,人流虽然稀少,但也还有不少人在街上溜达晃悠。
我早就憋了一泡尿亟待发泄,正好瞧见路对面两百米的地方有个公共厕所,我心里一喜,忍着内急,颠颠地过了马路。
到了马路对面,我发现苟生没有跟上来,回头去看,这一看差点把我吓得一泡尿奔涌出来。只见苟生弯着腰,翘着腚,褶皱的五官显示出极力隐忍的痛苦,向着一棵电线杆小步奔去。到了电线杆旁边,腿一翘,来了个金鸡独立。
一对手拉着手的年轻男女路过时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苟生。
我急忙又颠颠地跑回去,在苟生忙乱地解着裤子皮带上的扣子时,猛地直起身扑过去,爪子慌忙扯住他裤带,大声吼道:“你干嘛?你干嘛?”
苟生急乱地往下扯着裤子,头也不抬地道:“我尿尿!”
我放弃我修炼了二十几年的修养,忍不住骂出来:“尿你X个头!车来人往的你尿尿?你不要脸老子还要脸呢?你披了老子的人皮就不能干点人事吗?”
苟生停下来,满头的汗,头发黏糊糊地贴在头皮上,表情痛苦地看着我,辩解道:“你们人类尿急的时候不也随便在路边解决的吗?”
“那事别人干得出来可老子可没那脸干!”我恶狠狠地瞪着苟生,指了指对面路边的公厕,“到公厕里解决!”
苟生一脸的别扭:“好吧。”说着提着裤子小跑着过了马路。
那对男女手搭在嘴边,眼神古怪地看着苟生,窃窃私语:“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到了公厕,我被值班大爷拦在了外面:“狗不得入内!”
我大脑一轰,顿感一种深切的耻辱感如蚁啃着我的心脏和四肢百骸,浑身上下都麻辣辣的不痛快!虽然我披了狗皮,但心里头极不情愿承认自己是条狗,可现实毫不留情地提醒我:既然我披上了狗皮,哪怕有着人的灵魂,我依然是一条狗!
苟生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你就在那解决吧,既然披了狗皮,就得有个狗样!”
在我准备跳起来踹他两脚时,苟生赶忙提着裤子闷着头奔进了厕所。可很快,厕所里响起大爷的咆哮:“钻错了!”随后传来一声女子透着惊恐的尖叫声:“啊!......”
眨眼间,苟生半拖着裤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红色的内裤暴露在亮晃晃的灯光下,上面绘制的奥特曼卡通像十分醒目!后面跟着一个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妖里妖气的中年人,浓妆艳抹的披着一头大波浪的长发。那人手里拿着一根拖把,左右上下挥舞着,像个太监似地尖细着嗓子道:“你个神经病!见了女人不赶紧跑,还急不可耐地脱裤子尿尿!当我不是女人啊?哼!”
苟生刚脱了裤子便被撵了出来,滴露未漏,急得团团转,最后看到前面百米处有一丛树林,忙撒开腿朝那跑去,可没跑几步,又被挂在腿上的裤子绊了一跤,往前一趴,头深深埋在了路旁景观树下的草丛里。
我静静地观望了一会儿,见苟生像个僵尸一样地趴着一动不动,心头颇感不妙,果然,一股细流鬼鬼祟祟地从苟生身下蜿蜒了出来。
厕所门口那女人哈哈大笑起来。来回路过几个人,皆以无比怪异而嫌恶的眼神看着苟生。
唉!我悲愤地叹了一气,老子真想去撞墙哦!!
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窜入眼帘,那人低着头划着手机朝这边走来。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才看清这人是我的同事李刚,而李刚也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
李刚是我公司同事里与我处得还不错的人,因为我俩住的近,平时下了班,两人常约着去所谓伊人疯狂,没有多深的交情,属于还算聊得来的普通朋友。
认出李刚后,我吓得浑身一凉,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暗暗祈祷着一向热心的李刚能目不斜视走过去,自动忽略掉那长拉拉直挺挺躺在地上撒尿的人(狗)。
眼看李刚埋着头走过苟生的身边,我心下一松,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可一口气还没出完,李刚忽然停了下来,顿了顿,往后退了回来,一直退到了苟生身边,转过头,顿时眼泛异彩,好奇而疑惑地打量起那具泛着浓郁腥臊味的半裸体来。
我暗道不好,一个跳跃冲上前,对着李刚激烈地狂吠起来。李刚在我的恐吓之下往后退开了几步远,但没有离开。
苟生见我反应激烈,欲要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我心下一慌,赶紧将苟生的头按下去,汪汪吼道:“不准抬头!”
李刚四下望了望,对不远处公厕门口的朝这边张望的两人道:“这人怎么啦这是?”
那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撒尿呗!”
李刚惊讶地“啊”了一声,看了看苟生又看了看那两人,兀自不信地道:“就搁这地儿撒尿啊?厕所不就在眼前吗?”
那女随口回道:“神经病呗!”
苟生已经撒完了尿,弓起身子准备起身,我赶紧跳起来,一屁股坐到他背上,将他压了下去:“给老子好好趴着!”
苟生不满地呜咽了一声,不再反抗。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了下来,看戏一般看着苟生,有的拿出手机来拍照。我两眼发红,冲那些拍照的人扑过去,凶恶地叫嚷着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撵走。
李刚自然以为地上的人是喝醉酒了,尿急想上厕所,可意识不清楚,走到这儿就以为到了厕所,所以就地解决了。他抬手扇了扇缭绕在鼻端的尿味儿,以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醉成这样,这得喝多少酒啊?”
苟生一动不动地趴着,嘴里模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没喝酒!”
我心脏一个惊跳,猛地一巴掌拍在苟生头上:“谁让你说话的?给老子闭紧嘴巴!”
苟生闷闷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又一爪子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