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破观的残垣断壁间,苏漾裹紧棉袍蜷在神龛后。断裂的白玉簪握在掌心,裂口处一点暗红如凝结的血露,寒气顺着指骨往血脉里钻。她以簪为钗绾发时,簪管突然轻响——微卷的薄纸从空心处滑出,柳婻青娟秀字迹被火场血气染成赭色:
“童谣玄钥,在咸通九年《金刚经》眉批。”
经卷堆叠的霉味里,观门猝然爆裂!黑鸦卫统领玄铁护腕反射着雪光,弩机绞弦声如毒蛇吐信:
“逆贼苏氏!今日以尔头颅祭旗!”
箭矢穿透门板的瞬间,苏漾扑倒带翻香炉。炉灰泼洒处,焦黑地砖显出一道蜿蜒凹痕——竟与怀中血布所绘地窖密道分毫不差!
朽烂的窖板在重压下呻吟。跃入黑暗的刹那,追兵火把骤然照亮窖壁。蒙尘的巨幅绣屏幽灵般矗立,金线绣制的雷峰塔顶赫然蛀穿数洞,塔身倾斜欲坠,虫孔透出的微光如星子镶嵌在坍塌的佛塔间。当年贡品“西湖十景”的荣光,早被蠹虫啃噬成镂空的讽刺画。
泛黄的《金刚经》摊在膝头。眉批朱砂小字经她指尖点划,渐次拼出密码:“申时三刻,塔影入地三寸。” 她扑向屏风投下的斜影,指甲刚抠开浮土,窖顶梁木轰然断裂!黑鸦卫统领踏着坠落的朽木俯冲而下,玄色官靴碾碎屏风上摇摇欲坠的雷峰塔:
“好个金蝉脱壳的苏娘子…可惜这壳,今日该碎了。”
积雪混着燃烧的梁柱碎屑灌入地窖,火星在塔影标注的土坑里明灭,像未及埋葬的遗骸睁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