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繁华,路上行人个个衣着华丽,非富即贵。酒楼热闹嘈杂,叫人心烦。胭脂水粉店铺走出几位衣着不凡的女子,大包小裹,有说有笑。三三两两的富家公子结伴出行,饮酒作乐。
我一时恍惚:莫不是方才经过的民不聊生之地皆是我的幻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转身想要问白昭些什么,却见他脸色阴沉,额上有青筋暴起,紧抿着双唇,鹰眼一般的双眸紧紧注视骄外这一切,已然十分震惊与愤怒。
“青龙,想办法约见县令,约在此处最上成的酒家。”
“是,公子。”
交代完青龙后,白昭将视线转至我身上,道:“此刻起,我便是富甲一方的生意人白公子,而你,是白夫人。”他收去片刻前的冷峻,朝我扬起嘴角。
一瞬的不知所云后,我忽然回了神,他方才说的可是“白夫人”?
“为何不是随从或者侍女?”这个身份我不是很喜欢。脸上烧灼亦是因为反感这个身份。定然!
听完我无力的反驳后,他笑意更浓,凑近我轻声道:“本王是王爷,本王说了算。”
我......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杨府的家兵便到了我们入住的客栈,说是杨大人邀请白公子夫妇二人,到聚福楼一聚。
杨庸名如其人,庸腐低俗,贼眉鼠眼,一副小人得志之势。
在他面前演完夫妻恩爱的戏码后,我借口出去逛逛,退出房门。
直至夕阳将落,我才悠然自得地回了客栈。推开房门便见白昭黑着一张俊脸瞪着我,手中把玩着不知名的玉器。
“你去了何处?”他冷冷地问道。好似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将我惊得不轻。
我有些不明所以,想不出哪里开罪了他,叫他这般恼怒。
“一个闺中女子,抛头露面去市井闲逛成何体统?”
如此气恼原是为了这?那我行走江湖那些年又算哪般?!
“我,去帮王爷体察民情,了解民生......”好在我机灵,瞧出他脸色不好,许是与杨庸的“生意”未谈妥,紧着拍拍马屁,生怕他会迁怒于我。
“哦?那了解的如何?”白昭舒开紧锁的眉,玩味地看着我,将我盯得心底发毛,过分心虚。
“此街南北纵横,长百丈有余,却是官街。大小商铺月月需交月供,几两到几十两白银不等。商家忌惮杨庸官威,对此敢怒不敢言。”
街角那间首饰店,我踌躇了许久才进去。许多年未戴过饰品,险些忘记自己是个女子。店中有不少商铺老板娘边挑首饰边闲聊,倒便宜了我这个“隔墙之耳”。
“那城外难民怎么回事?”白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只一瞬而已。
“呈县去年便遭了旱,当时朝廷拨了不少赈灾款,想来这县令捞了不少好处。月余前朝廷钦差前来视察,杨庸便下令将受灾最为严重的十几个村子的灾民全集中在城外,制造假象骗过钦差。钦差自然以为今年的灾情比去年更严重。是以连夜回朝复命请求圣上拨发赈灾款。钦差走后,人满为患的数万灾民被他赶出城,饥寒交迫的灾民根本无力回到村子,只得在城外等死。”
一口气将听来的情况“汇报”完,我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总算能喘口气儿。
“倒是下了些功夫。”白昭嘴角扬了扬,脸上阴霾全无。
“他何止是下了些功夫?简直是丧心病狂!视人命如草芥!”一想起城外成千上万奄奄一息的难民们,皆是因杨庸一己之私命不久矣,我便想亲手剐了这个畜生。
“我是说你。”白昭起身,伸手刮了我的鼻子,道:“这一趟没白去,带回来如此重要的消息。桌上那小物件儿便赏给你了。”
说罢自我身旁经过,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