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鸟之殇
训练场上的尘土还未散尽，罗里克将磨得发亮的猎刀利落地别回腰间，刀鞘与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他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肩颈，目光落在不远处正闭目调息的艾德里安身上——少年法师的玄色法袍下摆还沾着晨露，手中骨杖顶端的魂晶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紫芒，显然刚结束一轮死灵之力的修炼。
“喂，艾德里安！”罗里克迈开大步走过去，靴子踩在碎石地上发出沙沙声，“歇够了没？来切磋几招！我倒要看看，你的亡灵军团能不能接住我的猎刀。”
艾德里安缓缓睁开眼，刚要开口回应，营地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似寻常战士训练的节奏，带着一种迫在眉睫的紧迫感，瞬间打破了训练场上的轻松氛围。三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卡夏的身影出现在营地大门的阴影里。
这位罗格营地的资深指挥官，常年身披的皮甲早已被硝烟和岁月磨得发亮，肩甲处还留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那是早年与暗影生物作战时留下的勋章。她腰间的长剑剑穗本是纯白，如今已被血渍和尘土浸染成了泛白的灰黄色，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卡夏的脸庞刻满了风霜，眼角的皱纹比往日更深，那双总是透着坚毅的眼眸，此刻却被一层浓重的阴霾笼罩，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千钧重量，径直朝着艾德里安三人走来。
“卡夏女士？”莉娜收起手中泛着暖意的银十字架，上前一步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卡夏停下脚步，目光先扫过艾德里安手中微微震颤的骨杖，又掠过罗里克腰间的猎刀，最后落在莉娜掌心流转的圣光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钢铁：“安达利尔虽已遁走，但她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毒瘤，还在疯狂滋生。”她顿了顿，视线投向远处黑森林边缘翻滚的暗雾，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血鸟，你们还记得吗？那个曾经带领罗格射手们镇守南门，箭术精准到能射穿暗影猎手眼睛的罗格队长。”
艾德里安的指尖微微一紧，骨杖上的圣光纹路瞬间泛起细碎的光芒。他当然记得血鸟——在他初到罗格营地时，曾见过这位女射手在城墙上连发三箭，每一支都精准命中黑森林中潜行的暗影生物，那时的她，眼中闪烁着守护家园的光芒，是许多年轻罗格战士的榜样。
“她……怎么了？”罗里克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隐约猜到了不好的结果。
“怎么了？”卡夏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能听到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她投靠了安达利尔！成了埋骨之地的恶鬼！”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心与憎恨，“她用安达利尔赐予的暗影之力，在埋骨之地复活亡者，将那里变成了亡灵巢穴。我们派出去三批搜寻物资的小队，没有一个人回来——他们都成了血鸟喂养亡灵的祭品，连尸体都被她用来炼制暗影僵尸！”
营地训练场上的其他战士也听到了卡夏的话，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震惊与愤怒的神情。埋骨之地本是安葬战死罗格战士的安息之所，如今却成了叛徒作恶的据点，这让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必须除掉她。”卡夏的目光重新落回艾德里安身上，语气斩钉截铁，“血鸟熟悉我们罗格的战术，又掌握了暗影之力，再加上她操控的亡灵军团，若是让她彻底站稳脚跟，迟早会带兵攻打营地。不除血鸟，营地永无宁日！”
艾德里安沉默片刻，骨杖在地面轻轻一点，暗紫色的死灵之力在脚下弥漫开一圈淡淡的光晕。他看向不远处正在调试弓箭的伊拉——少女正将淬满圣光草药膏的箭矢搭在弦上，闻言也转头望过来，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艾德里安又望了望身边的莉娜，少女手中的银十字架早已因主人的愤怒而泛起强烈的金光，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去。”艾德里安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埋骨之地阴气郁结，正是死灵之力发挥的绝佳场所，我的亡灵军团能克制那里的暗影亡灵。”
“我跟你去！”罗里克立刻抄起靠在一旁的猎刀，刀身反射着寒光，“那叛徒当年亲手训练过我们不少兄弟，如今却背叛营地、残害同胞，我必须亲手讨个说法，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莉娜也快步上前，银十字架在她掌心转动，金色的圣光形成一道小小的光盾：“我的圣光能压制暗影邪气，还能为你们疗伤解毒。血鸟的暗影之力阴险狡诈，你们不能没有我。”
卡夏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稍稍缓解了几分：“好！你们三人组队，务必小心。血鸟的箭术本就出神入化，如今加持了暗影之力，更是防不胜防。”
三人立刻返回营房准备行装。丽塔早已听闻消息，提着一个沉甸甸的草药包匆匆赶来，将包塞进莉娜手中：“这里面有十罐圣光解毒膏，还有三包灵魂滋养草。血鸟的箭肯定淬了暗影毒，一旦中箭，立刻用解毒膏涂抹伤口；艾德里安，你若是动用死灵之力过度，就嚼碎灵魂滋养草，能快速稳定魂灵。”她细细叮嘱着，眼眶微微泛红，“一定要平安回来。”
阿卡拉也拄着拐杖走来，手中拿着一枚用红绳系着的护身符，护身符上刻满了古老的圣光祷言，泛着柔和的光晕。她将护身符递给艾德里安：“这枚护身符能稳固你的魂灵，中和部分暗影邪气的侵蚀。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再动用灵魂献祭之术——你的魂灵还未完全恢复。”
艾德里安接过护身符，将其系在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体内躁动的死灵之力瞬间平复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谢谢阿卡拉女士，我会记住的。”
一切准备就绪，三人迎着营地战士们担忧的目光，朝着埋骨之地的方向出发。离开营地的防御范围后，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阴冷，阳光也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变得暗淡无光。
踏入埋骨之地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衣缝疯狂钻进来，让三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灰白色的浓雾如同有生命的鬼魅，在东倒西歪的墓碑间肆意流转，时而凝聚成狰狞的面孔，时而散开成冰冷的雾丝。脚下的腐土松软得像沼泽，每踩一步都能听到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黑色的黏液从鞋底渗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恶臭。
那些历经岁月侵蚀的墓碑，有的断裂成两半，有的倾斜着靠在一起，碑面上的铭文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辨认出零星的名字。不少碑石的断裂处渗出黑色的黏液，黏液滴落在腐土上，竟能腐蚀出小小的坑洞。远处的大陵墓入口隐在浓密的浓雾中，像一张蛰伏的巨兽之口，隐约传来亡灵低低的泣诉声，那声音凄厉而绝望，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点，这里的阴气太重，暗影之力几乎凝成了实质。”艾德里安抬手一挥，骨杖顶端的魂晶释放出淡淡的紫芒，将周围的浓雾驱散了一小片，“我的死灵之力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被操控的亡灵，都在盯着我们。”
罗里克握紧了猎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猎刀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些家伙都藏在雾里，随时可能偷袭。莉娜，你的圣光能不能范围再扩大一点？”
莉娜立刻举起银十字架，金色的圣光从十字架上爆发开来，形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光罩，将三人笼罩在其中。圣光所到之处，浓雾瞬间被灼烧殆尽，那些隐藏在雾中的亡灵气息也变得清晰起来。“只能维持半个时辰，节省着用。”莉娜轻声说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大范围的圣光防御，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
就在这时，罗里克突然压低声音，抬手指向雾气最浓郁的高坡方向：“看那里！”
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高坡之上，站着一道消瘦而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穿破损的罗格皮甲，银白的长发纠结如枯草，沾满了黑色的污渍，曾经被誉为“罗格最美射手”的容颜，如今变得扭曲而狰狞，眼眶深陷，里面只剩下浑浊的红芒，像是两簇燃烧的鬼火——正是血鸟。
她手中的长弓早已没了往日的光泽，弓身缠着发黑的布条，布条上隐约能看到干涸的血渍。箭囊里的箭矢泛着暗紫色的邪气，每一支箭的箭尖都滴落着黑色的毒液，散发着淡淡的腥臭。看到艾德里安一行人，血鸟突然张开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狂笑，那笑声像是金属摩擦般难听，刺破浓密的浓雾，震得周围的墓碑簌簌掉渣，细小的石块不断从碑身上滚落。
“又来几个送死的？”血鸟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浓的嘲讽，她抬手搭上长弓，暗紫色的暗影之力瞬间汇聚在指尖，一支淬毒的箭矢凭空成型，“卡夏倒是越来越胆小了，居然派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来送死。正好，你们的灵魂纯净又强大，能好好滋养我的亡灵大军！”
“动手！”艾德里安眼中寒光一闪，骨杖重重顿地，暗紫色的死灵之力如同潮水般顺着地面蔓延开来，“死灵之力，听我号令——召唤！食尸鬼！”
“轰！轰！轰！轰！轰！”
五道沉闷的巨响接连响起，五处腐土突然隆起，紧接着黑影破土而出，正是五只体型壮硕的食尸鬼。它们浑身覆盖着黏腻的黑褐色腐肉，利爪锋利如刀，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和黑色黏液，猩红的魂火在眼窝中疯狂跳动，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朝着高坡上的血鸟猛扑过去。
“圣光加持！”莉娜立刻举起银十字架，金色的圣光化作五道细长的光带，精准地缠在五只食尸鬼身上。圣光与死灵之力交织碰撞，在食尸鬼的利爪和躯体上泛起淡淡的金光，形成一层坚固的防御，同时增强了它们的攻击力——这是艾德里安与莉娜磨合出的战术，圣光与死灵的双重加持，足以撕裂普通的暗影防御。
血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区区几只杂碎亡灵，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她长弓连拉，动作快如闪电，三支毒箭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冲在最前面的三只食尸鬼。
“噗嗤！噗嗤！噗嗤！”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三支毒箭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三只食尸鬼的胸膛。黑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瞬间顺着食尸鬼的腐肉蔓延开来，所到之处，腐肉迅速发黑、溃烂，散发出刺鼻的恶臭。三只食尸鬼发出痛苦的嚎叫，猩红的魂火剧烈闪烁，身形摇摇欲坠，攻击速度也慢了下来。
“艾德里安！”莉娜惊呼一声，正想释放圣光净化毒素，却被艾德里安抬手阻止。
“不用管它们！”艾德里安眼神一凛，骨杖再次挥动，黑色的雾气如同轻纱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高坡上的血鸟，“死灵诅咒——衰老！”
这道衰老诅咒是艾德里安近期修炼的得意之作，能瞬间抽取目标的生命力，让其身体机能大幅衰退。血鸟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皮肤钻进体内，四肢百骸瞬间变得酸软无力，拉弓的速度明显放缓，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就是现在！”罗里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脚下发力，踩着一块断裂的墓碑一跃而起，身形如同矫健的猎豹，猎刀反握在手中，刀刃闪烁着寒光，朝着血鸟的后背狠狠劈去。
血鸟心中一惊，强行扭转身体，将手中的长弓横在身后。“哐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猎刀狠狠砍在弓身上，火星四溅。罗里克的力量极大，再加上俯冲的冲击力，让血鸟连连后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
“不知死活的东西！”血鸟怒吼着，眼中的红芒愈发浓郁，她猛地挥手，身后的浓雾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搅动，瞬间沸腾起来。紧接着，数十只僵尸从浓雾中冲了出来，它们拖着残缺的肢体，有的少了一条胳膊，有的断了一条腿，口中不断流着黑色的涎水，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朝着艾德里安三人涌来。
这些僵尸与艾德里安召唤的普通亡灵截然不同，它们的皮肤下泛着暗紫色的邪气，双眼同样闪烁着红芒，显然是被血鸟用暗影之力强化过的，不仅攻击力更强，防御也远超普通僵尸。
“艾德里安，左翼！”罗里克大喊一声，挥刀斩杀了一只冲在最前面的僵尸，猎刀切开僵尸腐肉的瞬间，黑色的毒液溅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艾德里安早已有所准备，骨杖指向地面一具早已腐烂的罗格战士尸体，冷喝一声：“尸爆！”暗紫色的死灵之力如同溪流般注入尸体，那具尸体瞬间膨胀起来，皮肤被撑得发亮，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剧烈的爆炸产生黑色的冲击波，如同狂风般席卷开来。冲在最前排的十几只僵尸被冲击波狠狠掀飞，身体在空中便炸成了碎块，黑色的腐肉和黏液溅得到处都是。
“剩余的食尸鬼，守住左翼！”艾德里安立刻下令，幸存的两只食尸鬼立刻转身，迎着冲来的僵尸扑了上去。它们利爪挥舞，圣光加持的利爪轻易就能撕开僵尸的腐肉，即便被僵尸撕咬，身上的圣光也能瞬间净化附着的毒素，根本无视僵尸的攻击。
莉娜的圣光不断扩散，不仅在三人周围筑起一层厚厚的防御光盾，将飞溅而来的毒液和腐肉挡在外面，还将靠近的暗影毒雾灼烧殆尽。她紧盯着高坡上的血鸟，突然发现血鸟的箭囊已经空了大半，立刻大喊：“艾德里安！罗里克！她的箭矢有限！艾德里安，用骨矛压制她！”
艾德里安早已蓄力完毕，听到莉娜的提醒，立刻将骨杖高举过头顶。暗紫色的死灵之力与莉娜扩散过来的圣光交织在一起，在骨杖顶端凝聚出数十支金紫交织的骨矛，每一支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骨矛齐射！”艾德里安一声低喝，手臂一挥，数十支骨矛如同密集的暴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血鸟。
血鸟脸色一变，此刻她刚射出最后几支毒箭，根本来不及补充箭矢，只能举起长弓格挡。“当啷！当啷！当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骨矛接二连三地撞在长弓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血鸟手臂发麻，不断后退。衰老诅咒的效果仍在持续，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嘴角渐渐溢出黑色的血液——那是暗影之力反噬的迹象。
“就是现在！”罗里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抓住血鸟防御的破绽，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突进，猎刀直刺血鸟的咽喉。
血鸟惊觉时已经来不及完全闪避，只能狼狈地侧身，猎刀擦着她的咽喉划过，狠狠划开了她的肩膀。罗里克的猎刀上早已涂抹了丽塔炼制的圣光草药膏，刀刃切开皮肤的瞬间，金色的圣光之力立刻侵入血鸟的体内。
“啊——！”血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肩膀上的伤口冒出阵阵黑烟，暗影之力与圣光之力在伤口处剧烈碰撞，让她痛不欲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我要你们陪葬！我要你们都去死！”血鸟眼中的红芒暴涨到极致，她突然将手中的长弓狠狠插进地里，双手快速结印，暗紫色的暗影之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体内涌出，“暗影秘术——暗影分身！”
话音落下，血鸟身后的浓雾剧烈翻滚，三道与她一模一样的分身从雾中浮现。每一道分身都手持长弓，箭囊里装满了毒箭，眼中闪烁着与本体同样的红芒，各自举起长弓，毒箭同时瞄准了艾德里安、罗里克和莉娜三人，箭尖的毒汁滴落下来，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小心！”罗里克立刻挥刀挡在莉娜身前，警惕地盯着三道分身。
艾德里安却眼神一凝，骨杖顶端的魂晶释放出淡淡的光芒，扫过三道分身。他瞬间识破了破绽——这三道分身虽然外形与本体一模一样，动作也毫无破绽，但体内并没有暗影核心的能量波动，只是纯粹的能量凝聚体。“别被她骗了！攻击中间的本体！分身是虚的，无法造成实质伤害！”
罗里克闻言，立刻收起防御姿态，脚下发力，朝着中间的血鸟冲去。莉娜则迅速释放出一道圣光冲击波，金色的光芒如同浪潮般席卷开来，将三道分身暂时逼退，为罗里克扫清了障碍。
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将体内剩余的死灵之力与莉娜的圣光之力彻底融合，骨杖顶端凝聚出一支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骨矛，金紫双色的能量在矛身上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这一击，结束一切！”艾德里安一声低喝，手臂猛地一挥，巨大的骨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血鸟的胸膛射去。
血鸟此刻早已被衰老诅咒和圣光侵蚀得虚弱不堪，连闪避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她眼睁睁看着那支金紫交织的骨矛在视野中不断放大，上面蕴含的力量让她灵魂都在颤抖——那是既能毁灭亡灵，又能净化暗影的双重力量，正是她此刻最致命的克星。
“不……我不能死！”血鸟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尽最后一丝暗影之力在身前凝聚出一道黑色光盾。但这道仓促形成的防御在强大的骨矛面前如同纸糊一般，“噗嗤”一声便被轻易洞穿。
骨矛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血鸟的胸膛，金紫能量瞬间在她体内爆发开来，如同燎原之火般席卷全身。暗影之力在圣光与死灵之力的夹击下迅速消融，她身上的邪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纠结的银发渐渐恢复了几分光泽，扭曲的面容也舒缓下来。
眼中的红芒如同风中残烛，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明与悔恨。血鸟低头看着胸前的骨矛，嘴角溢出的黑血渐渐变成了鲜红色，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艾德里安三人，望向罗格营地的方向，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卡夏……对不起……是我……辜负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开始化作缕缕黑烟，在风中飘散。随着黑烟散尽，原地只留下一支刻着罗格徽章的长弓——那是她当年成为队长时，卡夏亲手为她颁发的荣誉之弓，以及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契约，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暗影气息。
艾德里安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捡起契约和长弓。指尖刚触碰到契约，上面的符文便瞬间亮起，一行行古老的罗格文字在光芒中浮现。莉娜凑近一看，眼中闪过惊喜：“这是罗格佣兵契约！只要激活它，就能召唤一名忠于契约的罗格弓箭手，而且是能操控少量圣光之力的精英射手！”
她说着，举起银十字架，柔和的圣光缓缓注入契约。契约上残留的暗影邪气如同冰雪遇暖阳，迅速消融殆尽，罗格徽章重新泛起纯净的金光，契约上的文字也变得清晰可读。
罗里克望着血鸟消散的方向，缓缓收起猎刀，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总算……给那些被她害死的罗格射手们一个交代了。希望她到了另一个世界，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莉娜轻轻叹了口气：“她也是被安达利尔的暗影之力侵蚀心智，才会变成这样。若不是背叛，她本该是罗格营地最传奇的射手。”
艾德里安握紧手中的契约，骨杖上的圣光纹路愈发明亮。他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埋骨之地的浓雾已经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布满墓碑的土地上，驱散了刺骨的寒意。墓碑上的黑色黏液在阳光下渐渐干涸、结痂，空气中的腐朽恶臭也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新的泥土气息。
远处的大陵墓入口，那隐约的亡灵泣诉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碑石的呜咽声，像是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
“回去吧。”艾德里安转身看向罗里克和莉娜，眼中带着一丝轻松，“这份契约能为营地增添一份强大的助力，我们的守护，又多了一层保障。”
罗里克点了点头，率先迈步朝着营地方向走去。莉娜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望向高坡，眼神中带着一丝怅然。
就在三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埋骨之地边缘时，大陵墓入口处的阴影里，一道纤细的黑影悄然浮现。她身披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那双透过兜帽缝隙露出的眼睛，望着艾德里安手中的契约，闪过复杂的光芒——有憎恨，有敬畏，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迷茫。
片刻后，黑影轻轻一跃，如同夜枭般隐入大陵墓深处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阵微风，拂过地上尚未完全消散的黑烟痕迹。
埋骨之地的风依旧在呼啸，但这一次，风中的邪气已然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重生的希望。阳光洒在每一块墓碑上，像是在为安息的灵魂送上最后的祝福，也为即将到来的新战斗，积蓄着光明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