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秋蝉与麦香(上·)
“想你傻,”清芷咬了口红薯,眼眶有点热,“那时候你自己都快饿死了,还把馒头给我。”
文峰挠挠头,嘿嘿笑:“你是我媳妇,我不疼你疼谁?”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和金黄的稻捆依偎在一起。秋蝉还在叫,可听着也不那么烦了,倒像是在替他们数着,这苦日子里一点一点攒起来的甜。
第92章 秋蝉与麦香(下·补全版)
红薯吃了半截,文峰忽然抓起一把带芒的稻穗,趁清芷不注意,往她颈窝里一塞。麦芒尖尖的,带着阳光晒过的燥,刚触到皮肤就痒得她“嗷”一声跳起来:“文峰!你作死啊!”
“谁让你刚才笑我傻,”文峰笑得直不起腰,转身就跑,稻穗被他撞得“哗啦”响,“来追我啊!追上我就给你摘野菊花!”
“你个无赖!站住!”清芷抓起一把稻穗就砸,边追边骂。两人在金黄的稻浪里疯跑,麦芒飞得到处都是,粘在头发上、衣服上,刺得人脖子痒、胳膊痒,连脚心都痒。跑着跑着,文峰脚下被稻茬绊了一下,“哎哟”一声往前扑,顺手拽住了清芷的胳膊,两人一起摔在稻堆上,“噗”地一声,稻壳扬了满脸。
“咳咳……”清芷咳着,刚要爬起来,脖子里的麦芒钻心地痒,像有条小虫子在爬。她手忙脚乱解扣子,想把芒刺抖出来,粗布褂子一脱,才发现贴身小衣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肩背。
“哟……”文峰的笑声突然卡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像有话要说,却没说出来。
清芷这才反应过来,脸“腾”地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她慌忙抓起褂子想穿,却被他按住手。他的手心烫得吓人,混着汗和泥,蹭得她手心里全是热意,比火塘还烫。
“别动……”文峰的声音哑得厉害,眼睛里像有火在烧,映着夕阳,亮得吓人。
“你放开!”清芷想挣开,却被他一把拽进怀里。他的胸膛结实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比秋蝉的叫声还急。麦芒还在身上扎,可这会儿哪还顾得上痒——他的吻砸下来,带着汗味、稻香味,还有点红薯的甜,跟夏天在溪里那次不一样,狠得像要把她吞下去,又软得怕碰碎了她
清芷的手先是推他,后来不知怎么,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头发里全是麦芒,蹭得她指尖疼,可她不想松——从去年冬天他把棉被让给她,从他替她挡那些扔来的石头,从他背着她走二十里山路找郎中,她就知道,这辈子离不开这个人了。
稻堆被压得“咯吱”响,粗布褂子扔在一边,沾了满身稻壳。秋蝉还在叫,吵得人耳朵疼,可两人谁也没管。文峰的手紧紧搂着她,像怕她飞了,嘴里胡乱喊着:“清芷……清芷……”
“我在……”清芷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是疼,是心里堵得慌——熬了这么久,饿过肚子,受过欺负,总算有个人,能让她这么疯一次,这么踏实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躺在稻堆上喘气,满身都是麦芒,一动就刺得慌。清芷往他怀里缩了缩,抬手捶了他一下:“都怪你!浑身痒死了!回去肯定要起疹子!”
文峰捏捏她的脸,笑得傻气:“回去我给你烧热水,好好给你洗洗。洗完蒸米糕,放双倍蜂蜜,甜得你忘了痒。”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用新米磨的粉,还带着细碎的糠皮,“你看,我早留好了,就等今天呢。”
清芷没说话,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夕阳把天染成红的,稻子在风里“沙沙”响,像在笑这对疯疯癫癫的人。她摸了摸他胳膊上的疤,那是替她挡落石时留下的,凹凸不平,却让她觉得安稳——管他什么荒年,什么批斗,只要身边有他,有这满田的稻子,就不怕。
文峰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口,胡茬扎得她有点疼:“等打完稻子,咱把米藏进秘洞,谁也抢不走。等开春了,再多种几亩,让你天天吃白米饭,吃到腻!”
“谁要吃到腻,”清芷哼了一声,声音却软得像棉花,“留着点,春桃家也不容易,分点给她。”
“听你的,”文峰笑了,把她搂得更紧,“都听你的。”
秋蝉还在叫,可听着也不那么烦了。远处的情人山在暮色里静悄悄的,像在看着这对年轻人,把苦日子里的甜,一点点种进了彼此心里,种进了这金黄的稻浪里。
再补一段细节,把两人收拾残局、归途互动的画面加进去,凑足篇幅,也让情节更完整:
夕阳往山后沉了沉,稻堆上的影子开始发灰。文峰先爬起来,伸手把清芷拉起来时,才发现她后背上沾了片稻叶,叶尖还勾着只秋蝉蜕的壳,薄得像层纱。“看你,成了稻子精了。”他笑着替她摘下来,塞进自己裤兜,“留着给兔子当玩具。”
清芷的褂子还扔在旁边,她刚要去捡,就被文峰拦住:“我帮你抖抖。”他抓起褂子往空中抡了抡,稻壳“簌簌”往下掉,混着几根麦芒,像撒了把碎金。等递到她手里时,褂子上还沾着朵小野花——是刚才疯跑时勾上的,紫莹莹的,像颗小星星。
“你看这花,”清芷把野花别在发间,“跟去年你在溪边长的那丛一样。”文峰挠挠头,他早忘了,她却记得清楚。两人开始往竹筐里拾散落的稻穗,他捡得快,却总把饱满的穗子往她筐里塞,她发现了,又悄悄扔回他筐里,一来二去,筐沿的稻穗堆成了小尖,像两座迷你的山。
往岩洞走时,文峰扛着大半袋稻,清芷提着装红薯皮的竹篮,断耳兔不知从哪冒出来,跟在他们脚边蹦,时不时叼起地上的稻壳,又很快吐出来,像在帮他们打扫。路过荷塘时,残荷梗上落着只晚归的蜻蜓,翅膀红得像夕阳,清芷停下脚步看,文峰就也陪着站着,直到蜻蜓飞走,才笑着说:“明年夏天,让它来咱荷塘产卵。”
山风渐渐凉了,吹得稻穗“沙沙”响,倒像谁在哼歌。清芷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块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是半块红薯干:“下午张婶塞的,你尝尝。”文峰咬了一大口,甜香混着刚才的稻香味,在嘴里漫开时,忽然把她往路边的草坡上带:“坐会儿再走。”
草坡上的蒲公英都结了绒球,他摘下个,对着她的脸一吹,白毛毛全沾在她鼻尖上。清芷刚要瞪他,就见他指着远处的情人山:“你看那山尖,像不像咱岩洞门口的石桌?等冬天落了雪,咱就搬个炭盆去石桌上烤红薯,比在洞里暖和。”
她笑着点头,心里却在算:打完这亩稻,秘洞能存多少粮,春桃家能分多少,剩下的够不够熬到开春。文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攥住她的手:“别愁,有我呢。实在不够,我就去后山套兔子,给你炖肉吃。”他手心里的茧子蹭着她的手背,有点糙,却让人踏实。
天快擦黑时,两人终于走到岩洞门口。断耳兔抢先蹿进去,很快叼着片麦秸跑出来,往文峰脚边一扔,像是在邀功。文峰把稻袋卸在门口,清芷去生火塘,火光“呼”地起来时,映得两人脸上都暖融融的。他忽然想起裤兜里的蝉蜕,掏出来往火塘边一放:“你看,这壳子能当哨子吹。”
清芷凑过去看,火塘的热烘得蝉蜕微微发亮。秋蝉的叫声还在远处飘,可这会儿听着,竟像是在应和火塘的“噼啪”声,像支唱不完的歌。她往火塘里添了块栗木炭,看着火苗舔着柴禾,忽然觉得,这满洞的稻香、烟火气,还有身边这个人,就是日子最好的模样——苦是真的,甜也是真的,像这秋蝉的鸣,吵吵闹闹,却藏着熬过冬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