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蒙蒙,晨雾茫茫。
楚缄打开电脑,原想将绘画作品进行最后的润色,却意外看到一封未读邮件。
“你的出现令人惊艳。关于你,我有太多的灵感。因此冒昧打扰,诚邀你成为我的画模,恳请你认真考虑,再行定夺。每绘一幅,报酬五万,可否?如有需要,复信即可。”信件是匿名的。
莫名其妙……
他对成为别人的画模可没有什么兴趣,倘若那人画技不精,岂不平白污了他的形象。
虽然他一直在兼职赚钱,却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他更喜欢脚踏实地的积少成多。
更何况,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画他的,以他在艺术上的造诣,能让他心甘情愿当画模的,只有那位,他心中的神明。
楚缄忽视了邮件,打开绘图软件,将作业润色后提交给了老师,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去食堂吃了早餐。
晨光熹微。
楚缄走进图书馆,挑了本书坐下来安静的阅读。虽然他是美术专业的,但闲暇时候,他更愿意读一些世界文学。
天光大亮,日光初照。
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了,楚缄站起身来,将
书籍放回原处,离开了图书馆。
趁着周末没课,他又接了新的工作,正赶着去完成。
上次学校举行了艺术作品展览,有些人看中了他的作品,特意打听到他这儿,请他作画,也省的他费劲巴拉的去找兼职。
日上三竿。
贺喧倦懒的睁开了眼,去洗漱间清洗了一下,坐回到电脑桌上发起了呆。
打了个哈欠,眸间水光涟涟。
缓了缓思绪,想到楚缄那幅无可奈何的样子,愉悦地弯了弯眼眸。
他这个人向来一身反骨.。
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喜欢和人对着干,因着家势背景强悍,也没吃什么苦头。
唯一栽了一次,是在苻倦手里。
他高二那年,苻倦大二。
贺喧叫嚣着学习压力大,跑到华栩大学美名其曰感受艺术,放松身心。
但其实只是因为听说苻倦的艺术品无人能动,他起了兴趣特意跑来试探罢了。
那天他在路上练习篮球,瞅准了时机作势投篮,却脱手向二楼的画室砸去。
他的力道不小,画室的玻璃碎裂,连带着窗台上摆放的瓷釉花瓶也被打碎。
贺喧笑得张扬,转头却见苻倦立在不远处,也不知在此看了多久。
贺喧的笑一下便僵在了脸上。
苻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往楼上走。贺喧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又自得的笑了起来,看来传闻中视艺术品如子的苻倦,也不怎么样嘛。
贺喧像得胜的将军般离开了华栩大学。
原以为此事就此揭过。
不料当晚,苻家的人就登上了贺家的门,将校园的监控视频及画室的损坏情况一并提交给了贺父贺母。
贺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旋即恭敬地问来人如何处理。
来人冯堰传达了苻倦的意思:瓷釉花瓶价值一个亿,要求贺家双倍赔偿,同时,贺家需将华栩大学所有玻璃换成防弹标准。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但贺父应下了。
然而对方继续要求贺喧本人要在荒岛独立生存一个月,以示惩戒。
毕竟自己的行为还是要自己承担,年幼无知这样的借口,在苻家眼中可算不得什么上的了台面的理由。
荒岛生存期间,苻家会提供随行医疗团队,但只会保他不死。
贺家提出添加一个探险专家,符家表示可以同意,但勒令专家只许动口不许上手携助,并派了助手全程监视。
最后贺喧在荒岛自力更生了一个月,出来的那天几乎成了流浪汉,和路边的乞丐别无二致。
这还没完,贺喧接着又被苻家送去特种兵训练营,进行为期三周的魔鬼训练。简直生不如死。
自那以后,贺喧便安分了许多。
只不过这次...一个无权无势的楚缄,就算贺喧要征用他的时间,又能如何?思及此,他的笑容有些恶劣。
贺喧永远不会想到,最后啊,他赔上了整颗心。
楚缄回到学校时,已是日暮西山时。
远远便看见,贺喧倚在校外的跑车上,眉眼含笑地望着他,楚缄顿在原地,有些怔愣。
霞光打在少年身上,他似是画中人。
楚缄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那颗为艺术而生的心脏在看到这幅极具美感的画面时剧烈跳动。
此刻,抛却掉对方讨人厌的劲儿,他才能意识到,贺喧拥有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相貌,极其适合入画。要是能安分的当一个画模就好了。
收敛了脑海中纷杂的思绪,楚缄面不改色的继续向校门走近。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贺喧偏头看他,桀骜不驯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肆意的笑:“怎么?我们家室友一天不见就又不认得我了?”
楚缄面色冷淡:“贺喧,放手。”
“呦,这不是记得吗?”贺喧松开了他的手腕,转布搂上了他的肩。“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是室友,走吧,本少爷请你吃晚饭。”
贺喧不由分说的拉着楚缄去了小吃街,点了一堆烧烤,拿了两听啤酒,便开始大吃大喝。
楚缄皱着眉,动了动嘴想要拒绝,然而还不待他的话说出口,便被少年大大咧咧塞进来的一串小吃堵住了嘴。
“吃你的,别扫兴。”贺喧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楚缄不自在地取下嘴中的长签,颇为窘迫地小口吃了起来。
瞧见他微红的耳尖,贺喧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脸皮这么薄。
眼珠转了转,贺喧挪着凳子到了他旁边,自己吃一串便给他投喂一串。
周围打量的视线让楚缄整张脸都烧得慌,头埋得低低的,一言不发的吃着。
眼看着他的头发都要浸进盘子里,贺喧低笑一声,将抵到唇边的啤酒罐放下,伸出手臂扶了扶。
楚缄茫然的抬起头,就听到他说:“行了,打包带走吧。”没办法,室友面儿太薄了,再不走估计要羞死了。
楚缄终于得到了这小魔头的赦免,松了口气。这年头的公子哥是真难陪啊,想打好关系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