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黑眼走出宾馆,一路漫无目的得走,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淡。她觉得累了,想回宾馆好好得睡上一觉,于是就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她很确信,那是通往宾馆的捷径。可没走多久,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人不远不近地紧随着,因时不时传来明显的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她开始惶恐不安,不得不加快步伐。身后之人像是跟得更紧了。突然,那人迅速上前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她拼命挣扎,开始后悔购物清单里从来没有防狼喷雾剂,遂只好用后脚跟一个劲得猛踢。
李黑眼感觉他像是生化人,因他全身都是紧绷坚硬的肌肉,无论如何踢打,于他都不起任何作用,可能不过只是一只蚂蚁爬上皮肉的感觉,不痛不痒。
终于,她挣扎得有些乏了,想掰开那只壮实的大手,但压根就掰不开。遂就往那人的手臂上狠咬一口,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把她捂得更紧了。
慢慢的,她感觉自己全身越来越无力,越来越轻盈,像是飘了起来。眼前那点星光最后也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黑眼像是来了些意识,她的眼皮开始颤抖,觉得自己依旧在飘,但脑袋却跟铅一样沉,浑身像一团泥,瘫软无力。
“难道我死了吗?”
“难道我在飘向地狱的路上吗?”
“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不……”
“我好怀念那个身影啊!”
“我不能死!”
“我若死了,就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了!”
“我还没有和他好好谈一场恋爱。”
“我想和他谈恋爱!”
“我决不能死!”
“可为什么我怎么也动不了?”
李黑眼曾无数次幻想临死之前,她眼里的世界会是一番什么景象。
她的耳朵里,所有咒骂的声音都从遥远的地方飘然而至,逐渐清晰,如海潮般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地朝她扑来。
紧接着,这一生所有发生过的事,有秩序得一幕接一幕放映,重新身临其境,体验当时的情感律动。就像屏幕上的连续曲线,收缩,舒张,开始心律失常,逐渐心绞痛,最终演变为心肌炎。
继而心脏生出无数小手,各自向四面八方飞去,分崩离析,让她饱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突然,出现一道奇异的刺眼光芒,她被迫离开身体,她想竭力依附回去,但彼此像是不同的磁场而互相排斥。她最终被那光圈吸了过去。
里头的世界,周遭雪白一片,她就那样站在空茫的世界里,如同一根羽毛漂浮,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呐喊声,也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可怕,只能漫无目的地不断游走,没有时间可言,没有尽头可言,一切永无止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法动弹。
“不会真的死了吧?”
想到这,李黑眼猛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一条粗大的麻绳紧紧捆住,那绳子至少有10公分厚,所在之处是一个空间狭小的铁笼。这不得不让她联想到自己是否已经变成动物了。
“难道我真的死了?然后投胎进牲畜道了?否则,为何会被关在铁笼里?”
听说操纵人生命运的是三位女神,大姐和三妹纺织生命之线,将黑白线混在一起。二妹则把这些线拧成一股绳。因是手工活,松紧不一。有时拧得紧,受力就强些;有时拧得松,受力就弱些,这就决定了人类生命的坚强与脆弱。她把所有的情感都拧进了人类的地纹线里。
她忍不住摊开手,瞅了一眼那条呈圆弧形抛物线延伸向腕横纹的地纹线,喃喃道:“二妹啊二妹,是因为我比你长得好看吗?故你如此对我?”
不对,手还在?
于是,她连忙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还是人形,终于长舒一口气。
向周遭环视一番,周围的一切喧嚣突然化为乌有,徒留一片乌烟瘴气,天空的颜色被一层厚厚的乌云覆盖,没有日光,没有卷朵的云。
李黑眼就像行走在这世界的梦游者,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苍蝇的呜呜声,连房屋的墙都是用尸体铺就而成,大地猝不及防给你来个震颤。
她就这样麻木得困在笼子里,漂游在这条小径上,突然尸体无限快速涨大,试图挤压她,吞没她,她甚至清晰得听见他们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近。他们搂着她的肩膀,企图拥抱她。
她闻到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腐朽气息,气息里传来一句缓慢浑厚戏谑的话语:我们来接你了。接着,把她吞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肚里,她的脚底与大地连为一体,无法动弹,那种眼睁睁等死的感觉竟是如此沉默。
尸体遍野,企图在末日的边缘随手挖出残骸,一片血淋淋。虽瑟瑟发抖,却以求证实和清醒。
李黑眼开始害怕了,这时候才深刻体验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怎么办?该怎么办?我还没和他好好谈一场恋爱,我不能白活!”
“我不能落泪!现在不是掉泪的时候!我不能绝望!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我该如何逃出这个囚笼?”
“我是谁?我是李黑眼!我的眼会如激光扫射,一个个将你们激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对!擒贼先擒王!”
想到这些,李黑眼对着他们愤怒得狂吼,不管他们能否听得明白。其中一个像是有了感应,他朝她步伐沉重缓慢得走来,李黑眼用她的眼神告诉他,他休想企图将手伸进牢笼揪住她的头发,把她高高提起,在她脸上狠刮一巴掌,瞬间麻辣的疼。紧接她开始耳鸣,脑袋也继续犯晕的昏睡过去,想让她彻底安静,任由她们宰割。
但,他别做梦了!
于是,李黑眼的眼里即刻喷出一团火,一股脑四处扫射,瞬间,他们都化为尘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卷朵白云无数。从阳光中走来熟悉的身影,还有一双温柔炽热凝望她的眼神。
他越来越近,终于立足在她面前,把她身上的粗麻绳给解开了。她忘记了痛楚,不在乎被捆伤一碰就热辣辣的痕迹,猛扎进他怀里,环住脖颈将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毫无羞赧毫不犹豫得对着那张性感的嘴唇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