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标日，如约而至。
今日，江小云起了大早，特意熨烫了衬衫行服，化了淡妆，系上了丝巾，这是她人生中营销的第一个大客户。
上午九点，NVA的会议室中，江小云代表M银行是最早到的，她静静地坐在了M银行的席卡后面。
九点二十分，H银行的代表到场了。
九点三十分，C银行的代表到场了，李一凡又出现了。他是C银行的代表？！紧张的气氛不容江小云的脑子多想。
李一凡礼貌而官方地向江小云微笑点了个头，江小云此刻的脑袋是蒙的：“他不是说他做的是服务行业，NVA是他的甲方？难道他的服务行业指是就是银行，而且就是C银行？”
九点四十五分，王行长和沈正到场了。
十点整，NVA方代表到场了。领头进来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发髻盘起，皮肤与身材管理都很好，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这位女士径直在对面最中间的一块写有“Cindy”的名牌前坐下，从容而优雅，精干而老练，她的一出现，似乎整个房间的气场都被其吸引。
“欢迎三家银行来参加NVA中国公司的招标。” Cindy开门见山，坐定后不浪费一分一秒直接发言，“想必前期各家银行已深入了解了我们公司的需求，就请大家逐一演示自己的服务方案。演示的顺序如何？Jessica你来宣布一下。”
Cindy的讲话带有浓浓的台湾腔，她应该就是Jessica口中所说的大中华区财务总监了。
“经我们内部商定，根据三家银行与我公司建立联系时间的先后确定演示的顺序，第一是H银行，第二是C银行，第三是M银行。一家银行演示时请其它两家银行在外侯场。” Jessica宣布。
“最后一个演示，这个顺序不错，最好的总是放在最后。”江小云想。
二十分钟后，H银行的代表出来了。
一个小时后，C银行的代表出来了。
轮到江小云上场了，王行长和沈正压镇坐在边上。
江小云打开她做得美仑美奂的PPT，开始直接用英文讲解：“Good morning ladies and gentlemen. I am Jiang Xiaoyun, the representative of Bank M. It’s a great honor for me to demonstrate our bank’s plan today. ……”
当江小云侃侃而谈时，开始还正常，后来发现有些不对劲，甲方们开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面露疑色。江小云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她暗示自己保持冷静，用平稳的语速讲解完了全套方案。
“My presentation is over. Please quiz as you want to know.”
Cindy老大也不拐弯抹角，一针见血地指出：“M银行，你们的方案做得很漂亮。但是你们的方案与上一家C银行有极大的相似或者说相同之处，例如结汇的路径，经销商的收款方案，资金上拔后的管理方案，甚至说你们的讲解的措词都几乎一样。噢，有一点不一样，C银行的存款报价比你们更优惠一些，上浮105个BP。相比这下，除了雷同，你们的方案毫无竞争优势。”
江小云感觉像是当头一棒，她瞬间串起了一系列的场景：一个月前在NVA与李一凡的偶遇，昨天在饭桌上的杯杯劝酒，她告诉了对方包中有资料，又没过脑子报出了优惠利率，晚上回家的出租车上貌似有人在翻看她的包……，一切都通了，江小云被商业间谍了。
王行长当场面露尬色，沈正还算随机应变，解释道：“银行的产品本就有同质化的倾向，但M银行的服务意识应该是同业中难以超越的，服务的口碑在市场上也是有目共睹的。至于利率报价，我们可以再向上级申请更大的优惠。”
没有更多的提问，十五分钟后M银行的代表黯然离场。
回支行的一路上，王行长的脸色都是阴沉着，一言不发。
回到支行，沈正把江小云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地就骂道:“江小云，今天你让王行长和我都很难堪。你不是说同业调查都做到位了？方案优势比竞争对手高出一截？最后落个抄袭加外劣势的结果，简直丢人丢到家了！”骂声穿露了整个办公室，“你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雷同？”
江小云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脸涨得通红。她难道解释自己被男色迷了心窍，没长脑子，没成想被自己的同学给骗了？她说不出口。
江小云一言不发，任凭沈正骂着，沈正就差骂她猪脑子了。好吧，她在心里的确在骂自己是猪脑子，盲目自信，眼泪啪啪地落下来。
半小时后，沈正了骂累了，江小云走出了办公室。
钱多多上前来安慰：“小云，没事的。领导都这样，事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功劳都领导的；事办砸了责任都是下面人来担。别把沈小小的话放在心上。”
这次，江小云真心觉得是自己把事办砸了，沈正的骂反而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