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一个多月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究竟在干什么了。不过或许是医生本能、人的本能,当我看到那些在事故中丢失肢体的人、那些器官损坏亟待救援的人时,本能依然会驱使我展开自己的工作。当走出新区医院大门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有人给我送来了锦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我每天都能抽空看一看新闻,看看事故的最新报道,那个触目惊心的死亡数字一直在我的眼前浮现。我完全不记得我救活了多少人,但我清楚的记得,死在我手术台上的人是二十三个。
即便事故早已过去,即便救援早已结束,但灾难的记忆是不会消失在人的脑海中的。新闻里依然还在报道事故发生时的种种,逝者引起的悲,生者再会的欢,阴阳两隔的离,劫后余生的合。妻子每天抱着信息终端看这些故事,然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亲偶尔能与母亲通上一次话,都只能匆匆问候一下身体。刹那间世界似乎完全不一样了,悲伤、愤怒、不安等情绪无时不刻充斥在空气中,哪怕是新闻媒体每天反复挑选那些积极正面的故事也无济于事。
至于胖子,那自然是完全无法取得联系的。针对恐怖袭击的报复行为空前猛烈,几乎全国各大战区的部队都在行动,其规模堪比一场全面战争。而这么做的不仅仅只是我国,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国家都在向绿色恐怖组织宣战并行动着。各国调查机构都做了很多调查,辅以能接入全网的方舟系统,大致推断出了事故的真相:
虽然最初的事故都是由信息系统的瘫痪引起的,但诺亚给出的详尽分析数据表明:在事发前约一个小时,全世界各地无数台信息终端机同时向诺亚的方舟系统发起了大规模的网络攻击,其攻击密度达到每秒上万次,强如诺亚这样的超级计算机也无力抵挡如此大规模的袭击,因而造成了网络系统的瘫痪,进而引发了这场全球性的大事故。在网络攻击引发混乱之后的物理攻击成功率也大大提高,这才引发了二次事故,导致更大的伤亡。
这很显然是一场策划已久、处心积虑的袭击。谁也不知道那些绿色恐怖组织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大的组织和协调能力,但他们就是办到了。
在事故发生的当天,村子里的传送站就被关闭,只留下红色的VIP通道可供使用。村子里也因此几乎和外界失去了交通联系,直到前天早上城际交通巴士的到来。它们长得和我小时候乘坐过的那种巴士一模一样,厚重的装甲、粗放的外形,车身上的泥泞和划痕表明了它们的旅途是多么的野性。村子里有好几人乘上了巴士前去寻找他们的亲人。虽然网络通信已经重新畅通,但人们就像是一瞬间就彻底抛弃了这种便利的联系方式,只想与自己的亲人面对面的说说话,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来接受对方的信息。
世界将会变得如何?我不知道。现在我所知道的只有一个,我希望这种情况早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