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山门传来消息,一批会龙门弟子聚集在山下闹事。峨眉弟子们纷纷赶到山门处,只见一群虾兵蟹将堵在门口,耀武扬威地挥着大刀,口吐污言秽语。他们的身后竖着一杆大旗,上书四个大字“还我妻子”,甚至还有两个人甩着膀子在人群里擂鼓助威。
见此情形,峨眉弟子们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尤其是“还我妻子”四个大字犹如一口浓痰吐在脚边,让每一个人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江楚心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若不是身后赵鹭鸣一直拉着她,她早就冲上去和那帮人拼命了。
此时,唐御风和钟月瑶也来到山门口。唐御风道:“会龙门的人虽然没有能力杀进峨眉,但他们这样日复一日地闹下去,此事早晚要闹得江湖上人尽皆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程父已经收下会龙门的聘礼,那么作为女儿,程姑娘是不能反抗的。尽管在咱们看来,程父和蒋临安做了禽兽行径,但是在外人眼里,峨眉未必占理。如果将来事情闹大,只怕峨眉要遭人非议了。”
“这个我倒不担心。”钟月瑶道,“你昨天有句话说的没错,掌门不是怕事之人。你可知道在峨眉这些女弟子中,有许多人都曾经是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孤女和弃婴,还有些人是师叔伯们从人口贩子手里救下来的。江师姐刚出生的时候,差点被亲娘扔进河里淹死。若不是两位师叔恰巧路过,她早就成了河底冤魂。为了这些姑娘们,峨眉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步的,凭这一点,我还是很敬佩掌门的。否则千机山庄出事之后,我也不会把秋然送过来了。”
“掌门有令!”突然,一名峨眉弟子跑了过来。
“掌门怎么说?”江楚心问道。
那名弟子道:“掌门说……别死人就行。”
“就这些?”
“其他的……让咱们自己看着办……”
江楚心愣了半晌,森寒的眼神扫向会龙门一众弟子:“姐妹们,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话音落地,峨眉弟子纷纷拔剑,朝会龙门众人冲了过去。双方短兵相接,立时杀成一团。峨眉武功以灵巧为主,面对人高马大,身强力壮的男子从不硬碰硬,而是先以袭扰打乱对方招式,趁其不备之时,攻其要害之处。
江楚心冲在最前面,一招“天花乱坠”,剑光将四个会龙门弟子圈了进来。江楚心以一敌四,竟还显得游刃有余。
“蒋临安呢?叫他出来!”江楚心一剑削掉了一名会龙门弟子的手指,将他踢到一边,“怎么,上次被姑奶奶打怕了吗?”
“许是少了门牙,没脸见人了。”赵鹭鸣和另一名峨眉弟子俞锦儿双双杀到。两人展开精妙配合,眨眼的功夫就把面前几名会龙门弟子打倒在地。
另一边,薛秋然也手持长剑与一名会龙门弟子搏斗。薛秋然武功稍弱,有好几次险象环生,差点伤在对方的手里。但她仍然面无惧色,耐心地与之周璇。
“我去帮秋然妹妹!”俞锦儿见状便要赶过去。
“锦儿,你先不必帮她。若是总依赖别人保护,人永远也长不大!让她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对手,才是对她最大的帮助。”江楚心朝薛秋然的方向望了几眼,道,“别让她出危险就行。”
俞锦儿点头道:“师姐放心,包在我身上!”
此时,会龙门弟子眼看着己方人马势衰,便有两名弟子跑到牛皮大鼓前面敲了起来。隆隆鼓声响起,峨眉山下立刻化作了两军交战的战场。
钟月瑶站在山门口,看着峨眉弟子们巾帼不让须眉的势头,一时间竟然感到有些热血沸腾。这些姑娘们如此可爱,如此团结,这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钟月瑶握紧手里的剑,看着前方的战场,眼神灼热。
“你也要去?”唐御风问道。
钟月瑶黯然一笑:“以后我就不是峨眉弟子了,所以这次我想为峨眉出把力。这次是唯一的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说罢,钟月瑶倒提长锋,向前走去。
这次包括华羽轻在内的峨眉长辈们都没有现身,而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大多都已加入战斗。唐御风看了看四周,留在山门口的除了一些新入派的弟子和小女孩之外,就只剩下他这个男人了。
一个小女孩好奇地看着他,似乎不太懂他还站在此地干什么。唐御风尴尬地挠了挠头,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属于姑娘们的战斗,应该让她们自己去发挥,这才是对姑娘们最大的尊重。唐御风叹息一声,心道,我还是躲在后面放放冷箭吧。于是一扬手,一支龙箭飞出,只听“啪”地一声,龙箭准确射中那杆写着“还我妻子”的大旗。大旗应声坠地,被附近正在打斗的人踩在脚底下,踏成烂泥。
江楚心回过头去,朝唐御风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时,鼓声还在“咚咚咚”地响个不停。钟月瑶展开身形掠至那两名正在敲鼓的会龙门弟子旁边,一剑便将其中一人的肩膀捅了个窟窿。另一人大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让钟月瑶一脚踹了出去。“让你们敲!”钟月瑶刷刷两剑,将牛皮大鼓划烂了。
因为华羽轻的命令,峨眉上下都不敢取会龙门弟子的性命,所以只能将他们打倒在地,直到没有力气还手。但会龙门弟子却没有这样的负担,随着时间的推移,峨眉弟子中不少人都挂了彩。钟月瑶和江楚心汇合到一处,展开凌厉的快剑,虽然不伤人性命,但所过之处均是一片哀嚎。
就在此时,蒋临安突然现身,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名五十岁出头的男子。那男子面黄肌瘦,灰头土脸,被蒋临安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程小燕,你出来瞧瞧这是谁!”蒋临安大喊道。
“无耻小人!”江楚心骂道。
钟月瑶道:“那男的是谁?”
江楚心恨声道:“那人就是小燕的赌鬼老爹。”
程父在蒋临安的挟持之下颤声说道:“小燕,快来救爹啊……”
蒋临安将刀架在程父的脖子上,厉声喝道:“程小燕,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老爹的脑袋砍下来!”
峨眉弟子们纷纷停手,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程父毕竟是程父,若是就此成了蒋临安刀下亡魂,程小燕知道了会如何呢?
“你不必再叫嚷了!我出来了!”一名女子从山门口走出,正是程小燕。她的身后还跟着峨眉派的一众长辈,其中华羽轻站在最后,一脸的清冷神色。
程父见到女儿,就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小燕啊,听爹的话,嫁了吧。蒋公子向爹保证过,他会对你好的。”
程小燕一脸苍白之色,冷眼看着父亲:“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程父道:“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你已经失了名节,若是不肯嫁,只怕要被人耻笑的,爹都是为了你好啊!”
程小燕冷笑道:“害我失去名节的人不正是你们吗?如此禽兽行径,亏得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
程父哀求道:“小燕啊,是爹对不起你!可爹欠了一屁股债,实在是还不起了!爹已经把会龙门给的聘礼都拿去还债了,你若是不嫁,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我啊!小燕,看在爹娘把你拉扯大的份上,就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程小燕道:“八岁那年,你把我扫地出门,若不是师父收留了我,只怕我早就已经饿死街头。这些年,一直是峨眉供我吃穿,授我武艺,教导我长大成人。你呢?我可不记得你为我做过什么。那天,你们对我做出那般禽兽行径之后,我便投河自尽,但是师父和各位师叔伯们将我救了回来。她们对我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反而仍然留我在峨眉,视我为亲人。不错,爹娘生了我,但那条命我已然还给你们了。现如今的这条命是峨眉给的,与你再无半分关系!”
程父闻言突然变了脸色:“程小燕,你个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不嫁给蒋公子,我就扒了你的皮!”
程小燕嘿嘿冷笑:“你去死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临安按着程父的脑袋,怒道:“她怎么走了!你让那个小贱人给我回来,不然我一刀捅死你!”程父跪地哀求,但程小燕的身影已消失在峨眉山中。
“戏演完了吗?”江楚心拿着染血的长剑,挑衅一般地看着蒋临安。
蒋临安回想起在青城山上的那一幕,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他看见会龙门的弟子们被峨眉的人杀得一个个丢盔弃甲,哀嚎不止,不由得气道:“都给我起来,一群不中用的东西!”
江楚心冷笑道:“怎么,还想接着打吗?”
蒋临安色厉内荏地叫道:“峨眉派强夺我妻,丝毫不讲江湖道义,我这就去武林盟主那儿告发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然后便带着手下的残兵败将逃走了。
钟月瑶返回山门,见唐御风似乎正站在那里发呆,于是说道:“热闹都散了,该回去了。”
唐御风突然看向钟月瑶,眼眸发亮:“我想到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