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三声,天蒙蒙亮。
美丽的朝阳如约而至,撒在这片醉红的土地上,洒到无数的房田屋舍中。人们睡眼朦胧,在雄鸡的啼鸣声中,急忙洗漱,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是一代又一代风云镇人的习惯。
文生也起了床,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从床上一跃而下,飞奔出屋,急忙跑到永河边上,这里,一群孩子早就在河边聚成一堆,后边的妇人们都是清一色扎着马尾,腰系围裙。花花绿绿的围裙一个连着一个,左手拿着帕子给孩子擦脸洗脸,右手端着脸盆,里面是各色的衣物,还有一块紫红紫红的猪胰皂,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小孩子不一样,三三两两的碰到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做不完的乐事儿。他们从不记仇,纵使有一点过节,一夜过后,也就烟消云散了。
城里的孩子是这样,乡下的孩子也一样。他们天性纯朴,懂得分享,更知道生活的不易。
穷苦给他们带来了不幸,也带来了富贵子弟难懂的欢愉。
一众孩子见是文生来了,有的腾出空子,有的递上妈妈刚买的帕子、有的递上了油光锃亮的脸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高兴的笑起来。
妇人们见了也只是开心的笑了笑,看着孩子们嬉戏打闹,不由掩嘴轻笑,本该娇嫩的手指上布满老茧,爬上眼角的细密的鱼尾纹,足以证明他们是朴实无华的乡下人,这些都是值得他们骄傲的凭证。也是他们私下里评比谁更贤惠,更持家的凭证。
妇人们跟那些浓妆艳抹的粉黛佳人比起来,自然不知道逊色多少,但是只要她们稍稍打扮,也是一个个风华绝代美娇娘。
孩子们也一样,他们都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从小就好的穿一条裤子,平时吃厌了母亲的饭菜,就吃别人家的,今天你吃我家的,明天你来我家吃,来来回回,周而复始,大家也就成了一家人。这也成了一个大家庭,安静且祥和。
文生是这里的孩子王,虽然他从不说这种话,但是从孩子们到妇人们都认可他,别看人家小小个头,办事精明,伶牙俐齿,平日里没少给邻居们帮忙,帮东家挑桶水,帮西家放放牛,再加上小小年纪,生的一副好脸蛋儿,长的特精神,无疑很是招孩子和“美娇娘”们的欢心。
家里有了好吃的,总是留上一些,旁人若问,一笑而过,笑而不语。孩子们得了好玩意儿,也舍不得玩,总是偷偷藏起来,旁人若问,孩子也就挠挠头,冲你一笑,转身跑开了。一到了逢年过节,这些邻里邻居的就一股脑的偷偷冒出来,这个给文生一块糕点,那个给文生一个玩具,直到太阳落山,这些人才趁兴而归。文生也提溜着大包小包往家赶,累的满头大汗,把东西扛回了家。每当这个时候,唐老头脸就阴沉下来,看着那些写着“祝唐老爷子万寿无疆”的礼物和一大堆的各式各样的玩具,脸色难看至极。
二话不说,拿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就追着小文生满院子跑,文生见状不妙,也不管什么玩具不玩具了,往地上一扔,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鬼哭狼嚎。累极了,爷俩瘫坐在地上,你一杯我一碗的大口喝起水。
“臭小子,我都没打到你,你鬼嚎什么!”
“老爷子,你问都不问上来就打,不跑?你当我傻啊?”
唐老头刚要拿起鸡毛掸子乘胜追击,文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在一番无尽的欢乐过后,孩子们也都散去了,吃饭的回去吃饭,洗漱的争先恐后的继续洗漱。文生也不甘落后,借着小伙伴的洗漱用具洗漱完毕,赶忙小跑飞奔回家,穿过自家东草堂药房,映入眼帘的是两棵粗壮的老槐树,这是唐老头亲自种下的,有这年头了,村里人三番两次的联系唐老头给砍了,说槐树,槐树,木头旁边有个鬼字,不吉利。唐老头不信邪,不但种了,还长那么大了。文生绕过老槐,突然猛地收住脚,看了看屋顶的烟囱,又努了努鼻子,用力吸了口气,皱了皱眉头,猛然向屋里冲去,来到客厅,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趴在桌子上,手旁放了一碗碗酒,一摞摞的摆着,中间放了一个陶酒壶和一碟花生米,对面放了一碗酒,还有一个泥人儿。花生米零零散散倒是剩了好些个,酒倒是喝光了。
文生静静地看着唐老头,唐老头眯着眼,一身酒气,泪眼婆娑的看向对面的泥人儿。小文生也没理会,打扫干净卫生,又冲向厨房,不一会儿,一菜一汤便上了桌。趴下桌子上的唐老头闻见香味,酒劲儿也消了大半。小文生右手端一碗醒酒汤,,左手捏住唐老头的鼻子,唐老头憋红了脸,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小祥子不由分说,右手端着的醒酒汤一股脑的全部灌下去,唐老头瞪大了双眼,呛的难受,忍不住咳嗽起来,端着桌上泥人面前的酒,一口气全部灌了下去。这么辣的女儿红,愣是就着醒酒汤喝了下去,咳了一会,转眼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