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望了望,瞅着离所谓伊人不算远,打算去那狂欢一场。
人生失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们这是回去了吗?”苟生跟上来问我。
“去所谓伊人!”
“那是什么地方?”
“酒吧。”
“不行!仁昇!彤彤说酒多伤身,你昨晚已经喝过了,今天不能再喝了。”苟生表情严肃地看着我。
我正想骂它“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起老子来了”,出口就变成了:“那儿有二斤骨......”
苟生眼睛顿时一亮:“往哪儿走?”
苟生爱啃牛骨,每次我带它去超市,到了卖牛肉那里,我总跟服务员说:“二斤骨。”看着服务员将新鲜的牛骨装进口袋去称量,苟生乐得望着我直傻笑......
“......Come,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摇摆,把昨天的无奈,统统都甩开。
Come,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摇摆,就放开你的心,一起逍遥自在。
Come,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摇摆,你不要再发呆,快快跟我来。
Come 跟着节奏一起摇摆摇摆,让闪耀的霓虹,照亮你的精彩......”
舞池里昏暗炫彩的灯光暧昧地转动着,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中,一群人围着一只狗,不停地拍照,一张张激奋的脸上,写满了扭曲的笑!
“看这!看这!”
“来个飞吻......”
“哇哦.....”
“扭扭屁股!”
“yes!”
“转个波浪圈儿!”
“haha!”
这只狗就是我!曲仁昇!
喝了点酒的我亢奋地随着音乐摇晃着头和身体,刚开始觉得不协调,慢慢地越来越有感觉。我在迷离的七彩光影里,随着动感的旋律尽情地跳啊、摇啊、旋转啊!
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我,纷纷拿出手机对着我拍。我任他们拍,不仅如此,我还配合他们的要求,做出我力所能及的动作。我甚至下流地用爪子去偷袭女孩子们的屁股和胸脯,用嘴去偷袭她们娇艳的脸蛋,拉着她们的手跳着暧昧的舞蹈。
那些被我滑稽的表情和动作逗得哈哈哈大笑的人,如潮水一般拥挤在我周围,看我比看人民币上的毛爷爷还兴奋!
我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生活中我是一个比较安静不喜交际喜欢运动的宅男,工作中我默默地努力着,不声不响地把工作做完。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我常对萧彤自夸:如我这般低调内敛得很有男人味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然而此刻,老子不管什么内不内敛,男不男人!老子如今是一条狗!一条狗要什么脸?要什么尊严?老子只想痛痛快快地跳啊、摇啊、旋转啊、放纵啊!
苟生淹没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二斤骨,张着嘴巴,脸上挂着二百五的笑,亢奋地扭着屁股,忘我地摇着头,陶醉地转着圈......
鼓声震耳!音乐震耳!笑声震耳!哨声震耳!尖叫声震耳!
今夜的所谓伊人,火热喧天的热烈气氛随着一只狗的舞姿燃烧得越来越旺,震耳欲聋的喧声几乎把整个屋顶给掀翻!
在这炙热得如同火烤的气氛中,我的脑袋嗡嗡嗡地响,我浑身的血液在沸腾,我整个身体仿佛在融化,灵魂也飘了起来,我看到了一朵朵泛着香甜气息的彩云向我扑来,将我温柔包裹。
释放的感觉如此美妙!放纵的感觉如此畅快!默默无闻的英雄,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让所有人,以无比崇拜的目光来瞻仰一回!
当我跳到精疲力尽时,我直接倒在了舞台上,闭上眼睛前,我特意看了眼整个酒吧里为我发疯癫狂得找不到南北的人,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酒吧驻唱的外国歌手,金发碧眼的大美女赛琳娜,激动之下跑上舞台,将我抱在怀里,狂热地亲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I love you!Darling!......”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我正陶醉在赛琳娜柔软馨香的怀里,一道熟悉的透着恐惧的尖叫声穿过震耳欲聋的音乐传到我耳边来,不断刺激着我的耳膜,我的大脑!
我猛地睁眼,昏暗的光影下,依稀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被几个拿着酒瓶和棒子的人凶恶地追打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密集的人堆里横冲直撞,像猴子似的在桌子椅子吧台沙发上蹿上蹿下。
被苟生撞到的人撞到了身旁的桌椅,桌子一歪,椅子一翻,又绊倒了别人。被绊倒的人倒下时又撞到了别人和桌子,被撞到的人一个趔趄,又撞到了端酒水的服务员,倒下的桌椅又绊倒混乱中着急避让的人......结果你撞我,我撞你,你绊我,我绊你,你推我,我搡你......
一时间,酒吧里响起一声声混乱的惊叫声,一张张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杯盘果盏酒瓶纷纷洒落一地,发出叮铃当啷乒乒乓乓劈里啪啦的杂乱声。
苟生一边慌乱地躲逃着,一边惊惶地叫着我的名字:“仁昇!仁昇!救我!”
恍如冰水兜头浇来,我浑身一阵发凉,看着光影下地上一条条蜿蜒的芳香四溢的发亮的小河,一地的食物和玻璃碎片,心再度疼了起来,这得赔人家多少钱?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了头顶,我瞪着那狂乱的身影,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这个破财狗啊!破财狗!可愤怒中我不得不首先考虑将危难中的苟生解救出来!
我立刻推开赛琳娜,几个轻盈的跳跃冲到苟生身边,引着它向酒吧的VIP套房跑去。在曲曲折折的追赶与躲藏间,苟生依旧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力地跑着,我跳起来,朝他高高撅起的腚狠狠踢了一脚:“用腿跑!”
苟生没有听我的话,一边跑一边振振有词地道:“你们人类的两条腿跑得没狗快!”
我几乎要被这狗给蠢哭了!我又一脚飞踢过去:“你给老子站起来!你见哪个人趴着跑的?”
苟生只好直起身,跟在我身后飞奔上了楼,脸上随后显露出后知后觉的惊喜的表情:“这样子还真是轻快多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真恨不得将这智障扔在这儿不管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可想着智障身上披的是我的人皮,我舍不得那张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皮,我咬了咬牙,回道:“你得时刻记着,你如今是个人!不再是条狗!”
说话间,我见一群散伙的人从一间套房里出来,忙疾步蹿进去,迅速地将门一关。
“你这个狗杂碎!你有种你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手!”
“敢碰老子女朋友,你当老子是绿毛龟啊!”
“老子的女人也是你能摸的?”
“你个熊蛋!跟老子抢女人,那就痛快点,躲个鸟,出来单挑!”
门外几个男的七嘴八舌地骂着,伴随着棒子狠狠地敲击门的咚咚声,和带着愤怒的飞脚踹门的哐哐声。
听着门外的动静,我喷火的眼睛瞪着瑟缩成一团呼呼喘气的苟生,咆哮起来:“你披着老子的人皮,就不能干点人事吗?”
苟生抬起头,十分委屈而不解地看着我:“跳舞的时候,你摸那些女人,她们高兴得跟发情的母狗似的,为何我一碰她们,她们就删我耳光,骂我流氓?外面的人还追着我打?”
我沉沉缓缓地吐了一口火气,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苟生平时喜欢模仿我的动作,每当它这么做的时候,我总被它滑稽的动作逗得大笑。这货定是模仿我刚才在舞池里的浪荡行为,把门外那几个男的女人给“调戏”了!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跟苟生解释男女有别礼义廉耻这些概念,只笼统地告诫它道:“以后见了女人,离远点!”
“那彤彤......”
“能有多远就离多远!”我瞪着苟生吼道。
所谓伊人的老板见苗头不对,立刻报了警,我和苟生在vip套房里躲了一阵,警察就赶到了。
一伙人都被带到了警察局,在警察了解玩事情的始末之后,因猥亵情节轻微,认错态度良好,警察教育了一下就放人了。可对所谓伊人破坏的财物,必须一分不少地赔给人家!
当所谓伊人将破坏的财物清单递过来时,我顾不得我的形象被苟生糟蹋得惨不忍睹,看着总计后面那个吉祥的数字,心一阵一阵地发疼,登时抬脚恨恨地踹了苟生一脚:“你这只破财狗啊破财狗!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是专门来气死我的吧?”
九万八(你要发)啊!我一年的收入一晚就给糟蹋了!
我冲皱褶着脸耷拉着个头坐在一旁闷声不吭的苟生,恶狠狠地道:“回去,老子要炖了你!”
气归气,还不得乖乖让苟生掏出手机来,把钱划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