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正当空,阳光均匀的洒在华玉村之上,村庄透着古朴气息,祥和宁静,晒谷场边的老马正踩着碎步,马夫半依在稻草堆上哼着小调,为这宁静画面平添几分灵动与生机。
然而,这份宁静却在猛然间被无情打破...
“啊------”一声凄厉而悠长的尖叫,从一座房中响起,这一声中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恐惧,向着四面八方传去,瞬间划破了村庄的宁静,老马惊得扬蹄踏翻木架,马夫更是猛的跳起。
田间劳作的村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上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循声望去,离得近的一些村民甚至能听到这声音中的悲痛欲绝,他们心中涌起一股不详预感,其中几个人来到房屋外大声叫唤,可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有一人忍耐不住,撞开紧闭的屋门,顿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他下意识的捂住鼻子,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瞪大,直接惊呆在原地...
村民王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体扭曲成一种诡异的姿势,衣衫被扯的歪歪斜斜,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双手深深的嵌入泥土中,好似在生命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想要抓住什么,胸口处一个骇人的血洞深可见骨,鲜血混着内脏碎块泉涌而出,在地面汇成一滩暗红,散发出浓重的腥甜,而他的面容充满着痛苦,圆睁的双眼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绝望...
在拐角处,一名中年女子斜靠在墙壁上,身旁丢下的竹篮中还散落着刚挖回的青菜,她正是王华妻子,刚归家便看见丈夫惨死,发出一声惊呼后昏厥过去。
跟着进屋的几个村民也发现屋中的惨相,顿感头皮发麻,大白天里面,居然会发生这种凶杀之事。
有的人颤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有两三个胆小的受不了眼前的惨状,闭上眼睛,惊慌得直往屋外奔跑...
门口的人此时越聚越多,大部分都在远远的看着。
不一会,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气喘吁吁,边跑边高呼:“大家闪开,村长来了...村长来了...”
众人赶紧让开一条道路。
华玉村村长,年逾五十,脸被岁月雕琢出深深的皱纹,略显凌乱的头发,束在脑后显得有些松散,随着他快速的脚步一甩一甩,他刚走进屋中,人直接定格住,看着惨死的王华,不自觉倒退两步,他深吸一口气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先来到王华妻子身旁探了探鼻息,沉声道:“快,她只是昏迷过去,赶紧救人。”
可围观的村民都不敢上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赶紧救人啊,我要说几遍,他妻子只是昏了过去。”
在村长的怒斥下,几个人硬着头皮走进屋,将王华妻子扶起,有的轻轻拍打她的脸颊,有的呼喊她的名字,片刻之后,王华妻子终于缓缓苏醒过来,可眼神却迷离而空洞,当目光看到丈夫尸体时,想要冲上前去,被身旁人拦住,无奈间,她再次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发出悲痛欲绝的嘶吼。
众人不住的安慰,然而王华妻子已经陷入巨大的痛楚中,根本无法听进任何安慰的话,过了很久,才稍稍平复。
村长问清了状况,得知王华是无故惨死家中后,他脸上透露出一丝凝重,不自觉间扭头看向后山方向,呼吸也显得粗重。
过了会,村长安慰着王华妻子:“你节哀顺变吧,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我看还是先将他灵堂给布置好,等三日后,再将他下葬,你放心,我们村上人都会尽一份力的。”
王华妻子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无声的流淌眼泪,口中轻轻念叨着:“报应...报应...真是报应啊!”
其他人并未在意,或者根本就没听见,可村长却真真实实的听在耳中,他又看了眼王华的尸体,面色更加难看...
夜,如墨般泼洒在这古老的村庄之上,没有月光的映照。
王华尸体已经被抬入在棺材中,供桌放在灵堂中央,两支白色蜡烛在烛台上摇曳着微弱的火光,却让周围的阴影更显扭曲,每当有微风吹过,烛光便剧烈晃动,投下诡异的光彩,更显得逝者的灵魂在不安的躁动。
村长带着几个人守灵,坐在一旁,期间没有任何话语,气氛极度死寂。
灵堂一侧,王华妻子跪坐在那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披散的头发凌乱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的额头和一双红肿的眼睛,身前的火盆中,火光微弱的燃烧,黄纸钱被她放入火中,迅速蜷缩、变黑,最后化为灰烬...
夜色渐深,众人渐感困意,不久便纷纷垂首打盹,鼾声轻轻响起,在灵堂中显得格外突兀。
也不知过去多久,村长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阵细微的“咔嚓”声,像是木头破裂的声响,他心头一惊,瞬间清醒过来,瞪大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望向声音来源,这一望,瞬时让他的灵魂出窍一般...
那具原本安静躺在棺中的王华尸体,棺板竟诡异破碎,而王华的妻子,正趴在自己丈夫的尸体上,疯狂的啃食着什么,那动作麻木又狰狞,每一次撕咬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鲜血从她的嘴角流淌而下,她也意识到什么,停下后,慢慢转过头,望向村长一眼。
村长看清了...王华妻子的脸上竟缓缓长出半张鬼脸,那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青灰色,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疙瘩和脓包,还有数只蛆虫在蠕动,右眼深陷在眼窝之中,闪烁着幽绿的光,张开的血盆大口更是咧至耳根,其中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在半张鬼脸的映衬下,其左边人脸显得更加诡异,散发出死亡的气息,嘴角边还挂着半张啃食下来的脸皮,已经被撕扯的残缺不全。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在干什么。”村长此刻居然忘记害怕,发疯一般的冲上前去,想要拉开她。
可即将碰到王华妻子瞬间,一股阴冷的巨力从她身上爆发,将村长狠狠甩飞,‘嘭’的撞在墙上。
其余人被这声响惊醒,都还未看清眼前景象。
“哈哈哈...哈哈...我回来了,我要全村人都死绝,一个不剩。”王华妻子发出一阵疯狂的诅咒,那声音在堂内回荡,紧紧的揪住在场人的心,那半张鬼脸在烛火下扭曲变形,青灰色的脓包不断渗出粘稠汁液,与左边惨白人脸形成诡异拼接,嘴角挂着的脸皮随着她说话时还在上下晃动。
“鬼啊——!”不知是谁发出尖叫,瞬间炸裂,众人如炸窝蚁群般四散奔逃,有人被门槛绊倒,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有人撞翻供桌,烛火熄灭的刹那,黑暗中只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嚎与桌椅翻倒的动响...
村长明白这必定是被鬼上身了...他后退两步,吞咽着喉咙,但还强撑着喊道:“快想办法,她这是被恶鬼附身了!”
可没人理他,只有人影乱撞,被绊倒的、被踩踏的,都慌作一团。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王华妻子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眼中满是恨意和怨念,之后,她身体一怔,像是完成某种可怕的仪式一般,抽身便离开,脚步踉跄却异常快速,转眼间就要消失在黑暗中,而随着她刚一离开,就听到“扑通”一声,王华妻子的身体瘫倒在地,口吐白沫,身体已然冰冷,脸上虽然恢复原来的样子,可眼神依旧散乱,口中还在喃喃自语说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看来,她的灵魂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住,再也无法挣脱。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约莫过去半个时辰,这份恐惧再次推向高潮...
村西头距王华家不过短短百余步,那处的一座房屋内,全家老少五口人正在熟睡中,一阵“笃...笃...笃...”的缓慢敲门声响起,钝重如撞棺材板,隔门渗着尸寒。
熟睡的女人眼皮微微颤动,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这声音很是瘆人,一股强烈的不安让她完全惊醒,紧张间拉着身旁的丈夫,带着几分哭腔:“当家的,你快醒醒,大半夜的,什么人在敲门,这声音让我心好慌呀!”
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妻子的声音弄醒大半,他坐起身,嘴里骂骂咧咧:“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下床后,他趿拉着鞋子,走向门口,敲门声在此时又停住了...
他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透过门缝,努力向外张望,只有一片浓重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他的目光焦急搜寻着,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突然间,一张惨白的女人脸瞬间挤出来,毫无征兆便出现在门缝之中,那张脸几乎和冰封千年的死尸无异,皮肤苍白近乎透明,又透着一股腐臭的死气,眼睛深陷在黑暗的眼窝中,幽幽泛着绿光,直直盯着男人,几乎看穿他的灵魂。
“啊——”强烈的视觉冲突,让男人头皮发麻,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重重摔在地面,这一瞬间,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心脏疯狂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慌乱的想爬起身,眼睛不经意间看向门下,一双红色绣花鞋静静站立在那处,红的就像刚从血池中捞出,上面还不停的滴着鲜血。
“不好了...是她...是她回来了,快跑...”
在他充满求生本能的叫声中,那门发出阵阵咯吱声响,更加剧烈的晃动,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冲击下,门板被强行推开,与此同时,几道冰锥划破空气,深深扎入男人的脸颊...
一家人都被惊弹坐起,妻子披衣踉跄奔来,身后跟着揉眼的老父母和缩成一团的孩子。
他们扑到外屋门口时,正撞见男人侧趴在地上,整张脸已被扎成了血筛子,几人眼中的恐惧尚未成形,甚至喉咙里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冲破牙关,破门处,一道红影缓缓立起,衣袂垂落扫过门槛,红得像浸透了血,直刺得人眼生疼。
随着女人手里的油灯“哐当”坠地,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村上的黑夜中惊彻,穿透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