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末世之殇
书名:究极进化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922字 发布时间:2025-06-29

第一章:末世之殇

 

2150年的地球,早已没了往昔的生机,像一位油尽灯枯的垂暮老人,在人类数百年无度索取下苟延残喘。曾经湛蓝如宝石、能映出白云流转的天空,如今被厚重得化不开的灰黑色阴霾无情遮蔽,那阴霾悬浮在城市上空,像一块沉重的铅板,又似地球压抑千年的叹息,无声诉说着往昔的繁华盛景与此刻的满目凄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腐味,混杂着工业废料的刺鼻气息,吸进肺里带着针扎似的疼,久而久之,人们也习惯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空气,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化不开的疲惫与麻木。

 

清晨五点,本应是黎明破晓、晨光熹微的时刻,此刻却只有浑浊的日光,像融化后缓慢流淌的铅水,艰难穿透层层雾霾,洒在破败的城市街道上,光线昏暗得如同傍晚。李然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军绿色外套,外套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肘处的补丁是用不同颜色的布料拼凑的,一看便知缝补过无数次。他身形瘦削,脸颊凹陷,露出突出的颧骨,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肩上褪色的帆布包带,包带已经磨得发亮,边缘甚至有些开裂,里面装着他仅有的几件生活用品和半块干硬的压缩饼干。脸上戴着的灰黑色口罩,边缘早已结着一层暗黄的污垢——那是连续佩戴一周、从未更换过的痕迹,口罩过滤棉早已失效,却依旧被他死死捂着口鼻,聊胜于无地隔绝着空气中的污染物。

 

他踩着脚下开裂的柏油路面,朝着城南方向缓慢走去。路面上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缝,有的裂缝里长出了泛着诡异绿色的杂草,有的则积着发黑的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街道两侧曾经光鲜亮丽的玻璃幕墙,如今布满了蛛网般交错的裂痕,有的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光秃秃的窗框,在寒风中微微晃动;完好些的玻璃上,也蒙着厚厚的灰尘与污垢,倒映着街道上行人扭曲变形的人影,像一幅荒诞的抽象画。街边矗立的巨型电子屏早已黑屏,屏幕表面落满灰尘,偶尔会突然“刺啦刺啦”闪烁几下,跳出半截褪色模糊的广告画面,隐约能看出是“星河能源”的宣传——画面里,金发碧眼的模特穿着精致的礼服,双手捧着一块晶莹剔透、泛着蓝色光晕的新能源电池,笑容明媚灿烂,与此刻街道的荒芜破败、行人的麻木憔悴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反差,广告没播放几秒,便又陷入漆黑,只留下屏幕上闪烁的残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光线下。

 

李然沿着街道往前走,耳边偶尔传来远处隐约的争吵声、犬吠声,还有风吹过破旧建筑窗户的呜咽声,除此之外,整座城市安静得可怕,没有了往昔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只剩下死寂与荒凉。他路过一家早已倒闭的便利店,便利店的卷帘门半拉着,上面布满了涂鸦与划痕,隐约能看到“XX便利店”的字样,门口散落着废弃的塑料袋、饮料瓶,还有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狗,正围着一堆腐烂的食物残渣争抢,它们毛发杂乱,眼神凶狠,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看到李然路过,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便又低下头继续争抢,显然早已习惯了人类的存在,也早已被饥饿磨去了对人类的敬畏。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李然来到了城市边缘的“绿洲加油站”,这里算是城南相对热闹些的地方,却也热闹得令人心酸。加油站外,锈迹斑斑的汽车、改装过的三轮车、甚至是简陋的手推车,排出了足足三公里长的队伍,队伍里的人大多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带着焦急与不耐,每个人手里都攥着空油桶、水壶,甚至是破旧的脸盆,显然都是来求购燃油的。能源枯竭早已是常态,燃油更是成了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往往一排就是十几个小时,还未必能买到一滴油。

 

队伍末尾,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身材魁梧的秃头男人,正一脚踹在加油站锈迹斑斑的铁门上,金属撞击声“哐当”一声炸开,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刺耳,混着他粗哑的咒骂声:“老子排了十二个小时!从昨天晚上排到现在,一滴水都没喝,你们经理再不出来,老子直接把这破站炸了!”男人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耳下方一直延伸到下巴,随着他的咆哮,刀疤微微扭曲,更显凶悍。他身旁站着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青年,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他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双手插在口袋里,偷偷将手探进怀里——那里藏着一把改装过的气枪,枪身用黑布包裹着,隐约能摸到冰冷的金属触感,显然是为了抢夺燃油,早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队伍里的人听到男人的咒骂,大多只是皱了皱眉,却没人敢出声阻拦,有的甚至悄悄往后退了退,生怕惹祸上身。李然站在队伍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驻足观望,看着眼前的场景,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闪回半年前的那个血腥黄昏,那天的天空同样阴云密布,比此刻还要压抑。

 

那天,他也来加油站排队买油,队伍同样很长,每个人都很焦急。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防弹车突然冲破路边的护栏,强行插进了队伍最前面,开车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名叫张立远,是城南有名的富商,据说手里掌握着不少能源资源。他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倨傲的脸,对着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喊道:“快,给老子加满油,钱不是问题!”油箱打开的瞬间,里面晃动的燃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色的光泽,那光泽刺痛了队伍里每个人的眼睛,也点燃了每个人心里的嫉妒与愤怒。

 

可没等工作人员给防弹车加油,几辆改装过的越野车突然从远处冲了过来,撞开了加油站的围栏,车门打开,几个戴着黑色防毒面具的男人跳下车,手里端着自制的火药枪,枪口对准了张立远的防弹车,嘴里高声喊道:“把油留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张立远脸色一变,立刻想关上车窗,可已经晚了,其中一个男人举起火药枪,“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防弹车窗上,虽然没打穿,却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弹痕。紧接着,另一个男人拿出一瓶硫酸,朝着车窗泼去,硫酸接触到玻璃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玻璃上瞬间被腐蚀出狰狞的孔洞,黑色的烟雾顺着孔洞飘进车里。张立远惨白的脸紧紧贴着布满孔洞的玻璃,瞳孔里倒映着加油站内突然喷涌的火舌,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绝望。

 

那天的枪声、爆炸声、尖叫声,至今还清晰地回荡在李然的脑海里,张立远的防弹车最终被点燃,熊熊大火吞噬了整辆车,也吞噬了他的生命,加油站内一片狼藉,地上满是鲜血与碎玻璃,空气中弥漫着燃油燃烧的焦糊味与血腥味。如今,加油站的混凝土墙上,还残留着当年的褐色血渍,经过半年的风吹雨打,血渍早已干涸,被雨水冲刷成了一道道诡异的痕迹,像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抽象画,无声诉说着那天的血腥与惨烈。

 

李然收回思绪,看着眼前依旧在争吵的人群,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加油站。他知道,在这里排队也未必能买到燃油,而且还可能遇到争抢、斗殴,甚至是生命危险,他没必要冒这个险。他沿着加油站旁的一条小路往前走,这条路通往废弃的“雷鸣煤矿”,他想去那里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废弃的煤炭,虽然煤炭燃烧会产生大量污染物,对身体不好,可至少能用来取暖、做饭,总比冻死、饿死强。

 

走了半个多小时,李然终于来到了雷鸣煤矿,这里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忙,只剩下一片破败的工业废墟。生锈的传送带孤零零地架在半空,早已停止了转动,传送带上还残留着些许黑色的煤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巨大的煤渣堆像一座座小山,堆在煤矿周围,煤渣堆上长满了一层薄薄的、泛着荧光绿的变异苔藓,苔藓在昏暗的环境下,隐隐透出微弱的绿光,显得格外诡异。煤矿的矿洞入口处,用钢筋混凝土砌成的墙壁早已开裂,上面布满了涂鸦与划痕,洞口周围散落着废弃的矿灯、铁锹、安全帽,还有一些腐烂的木板,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矿洞入口旁,一个穿着破旧矿工服的老人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用一个缺了口的搪瓷缸接从矿洞顶部滴落的雨水。老人头发花白,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脸上布满了皱纹与煤黑,只剩下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用一块破旧的布条蒙着,露出半截空荡荡的右臂袖管——他的右臂在矿难中被砸断了,只剩下半截胳膊,空荡荡地晃荡着,显得格外凄凉。老人看到李然路过,抬了抬仅剩的那只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小伙子,来这儿找煤的?”

 

李然点了点头,走到老人身边,轻声说道:“嗯,家里快没取暖的东西了,来看看能不能找点废弃的煤渣。”

 

老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用缺了口的搪瓷缸指了指矿洞深处,说道:“别往里面去,上个月里面塌方,埋了七个兄弟,都是跟我一起挖矿的老伙计...我们喊了救援队,可救援队说没燃油,车开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埋在里面,连尸体都挖不出来。”老人的声音里满是悲痛与无奈,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浑浊的泪水,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却只是将脸上的煤黑蹭得更匀了。

 

李然听着老人的话,心里一阵酸涩,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金属断裂声,声音沉闷而响亮,从矿洞深处传来,震得地面微微发颤。紧接着,一群翼展近半米的变异乌鸦从矿洞深处惊飞出来,它们漆黑的羽毛泛着诡异的紫光,翅膀煽动时,偶尔会掉落几根羽毛,羽毛落在地上,瞬间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小的黑洞;它们的喙尖尖锐锋利,滴落着透明的腐蚀性黏液,黏液落在石头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淡淡的白烟。乌鸦群朝着天空飞去,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嘶鸣声,然后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飞去,留下李然与老人站在矿洞入口,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忌惮与恐惧。

 

李然知道,这些变异生物都是环境污染、辐射超标导致的,它们比普通的生物更凶猛、更危险,甚至带有剧毒,一旦被它们攻击,几乎很难存活。他不敢再久留,对着老人说了句“大爷,您也早点回去,注意安全”,便转身朝着矿洞周围的煤渣堆走去,小心翼翼地挑选着相对完整、没有被雨水完全浸湿的煤渣,装进自己的帆布包里。

 

不知不觉,夜幕渐渐降临,天空彻底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天空,然后又迅速熄灭。李然背着装满煤渣的帆布包,沿着原路返回,帆布包沉甸甸的,压得他肩膀生疼,可他却不敢放慢脚步,夜晚的城市比白天更危险,不仅有变异生物,还有可能遇到抢劫、杀人的暴徒,他必须尽快回到自己居住的“朝阳公寓”。

 

朝阳公寓是一栋破旧的居民楼,早已没有了物业,楼道里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墙壁上布满了涂鸦与霉斑,楼梯扶手锈迹斑斑,一摸全是铁锈。李然住在公寓的五楼,他沿着昏暗的楼梯往上走,手里拿着一根捡来的铁棍,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生怕遇到危险。刚走到三楼,整栋公寓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显然是变电站又停电了,这早已是常态,每天晚上,公寓都会准时停电,偶尔能来电一两个小时,也算是幸运。

 

黑暗降临的瞬间,七楼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哭喊声,声音里满是愤怒与绝望:“凭什么停我们的电!王主任,你是不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费,故意停我们家的电!你给我出来说清楚!”女人的哭喊声打破了楼道的寂静,紧接着,楼道里传来手电筒光束晃动的声音,一道道光束在黑暗中乱晃,照亮了楼道里杂乱的杂物与人们惊慌的脸庞。

 

李然摸了摸口袋里攥得手心冒汗的打火机,却舍不得点燃——这是他身上最后的火种,万一遇到危险,还能用来防身,或者用来照明,他必须省着用。他靠着墙壁,慢慢往上走,刚走到四楼,二楼的铁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举着一个破旧的酒瓶,摇摇晃晃地冲了出来,男人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精味,脸上通红,眼神迷离,嘴里含糊不清地喊道:“都别吵了!吵什么吵!老子去把变电站的电缆偷来,让你们都有电用!”

 

男人的话刚说完,楼道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沉默着,没人说话,只有手电筒的光束依旧在黑暗中晃动。过了片刻,不知是谁在黑暗中低声说了句:“别去了,上次隔壁楼有人去偷变电站的电缆,被电网电成了焦炭,尸体都没人敢去收...”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楼道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压抑,那个醉醺醺的男人也愣了一下,举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嘴里嘟囔了几句,便摇摇晃晃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楼道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人们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微弱声响。李然继续往上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房间里简陋得可怜,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灶台,墙壁上有一个破洞,用塑料布蒙着,风吹过,塑料布微微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将帆布包里的煤渣倒在地上,然后走到灶台旁,小心翼翼地从煤渣堆里挑出几块干燥的煤渣,放进灶膛里,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燃了打火机,将煤渣引燃。微弱的火光从灶膛里冒出来,照亮了小小的房间,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李然坐在灶台旁,看着跳动的火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第二天正午,太阳终于稍微露出了一点光芒,虽然依旧被雾霾笼罩,却也比清晨亮了一些。李然吃完了最后半块压缩饼干,觉得有些口渴,便决定去童年记忆中的青水河看看,或许能找到一些相对干净的水源,经过过滤、煮沸后,还能用来饮用。他拿着一个破旧的水壶,沿着街道朝着青水河的方向走去,青水河在城市的东边,距离朝阳公寓不算太远,走了一个多小时,便到了。

 

可眼前的青水河,早已不是李然记忆中的模样。童年时,青水河清澈见底,河水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岸边的垂柳,河里有各种各样的小鱼、小虾,夏天的时候,他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河边玩耍、捉鱼,岸边总是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空气里满是青草与花香的味道。可如今,青水河早已面目全非,河岸上的垂柳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歪斜地倒在岸边,树干上布满了虫洞与裂痕;岸边的青草、小花也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土地,上面散落着废弃的塑料袋、饮料瓶、工业废料,还有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河水变成了暗紫色,表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泡沫,还有许多肿胀的死鱼,鱼的身体已经腐烂,泛着诡异的绿色,鱼眼暴突着,长出了肉瘤状的增生,看起来令人作呕。河岸上立着一块歪斜的警示牌,上面写着“水体含高浓度神经毒素,禁止饮用、禁止靠近”,警示牌上的字迹早已褪色、模糊,边缘也布满了划痕,显然早已没人维护。

 

李然站在河岸旁,看着眼前浑浊恶臭的河水,心里一阵刺痛,童年的美好记忆与此刻的荒凉景象在脑海里交织,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沿着河岸往前走,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驼背的老妇正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河里打捞着什么。老妇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棉袄,棉袄上补丁摞补丁,头发花白,乱糟糟地挽在脑后,背上背着一个破旧的麻袋,麻袋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装着不少东西。她身形佝偻,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格外虚弱,浑浊的眼球布满了血丝,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黑色的污垢,显然常年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

 

李然走近了些,才发现老妇是在打捞河里的塑料瓶、易拉罐,这些废弃的塑料制品,虽然不值钱,却也能拿到废品站换一点点食物,聊胜于无。老妇看到李然,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便又低下头继续打捞,动作缓慢而机械。李然看着老妇,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婆,这水这么脏,您怎么还在这里打捞?太危险了。”

 

老妇听到李然的话,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李然,声音沙哑地说道:“不打捞怎么办?家里没吃的了,我孙女还等着我换点吃的回去...”说到这里,老妇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住嘴,身体微微颤抖,咳嗽声断断续续,格外刺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停下咳嗽,缓缓松开手,指缝间渗出了黑红色的痰液,落在地上,瞬间与地面的污垢融为一体。

 

李然看着老妇指缝间的黑红色痰液,心里一紧,他知道,这是长期吸入污染物、饮用不洁水源导致的,这种病在末世里很常见,却也很难医治,大多只能眼睁睁看着病情恶化,最终走向死亡。老妇擦了擦嘴角的痰液,眼神里满是悲伤与绝望,轻声说道:“这水...喝了就会浑身溃烂,上个月我孙女,就是喝了这河里的水,没几天就浑身溃烂,疼得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没气了...”老妇的声音里满是哽咽,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泪水,却早已流不出眼泪,只能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格外凄凉。

 

李然听着老妇的话,心里一阵沉重,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妇继续在浑浊的河水里打捞着废弃的塑料制品,心里充满了无力感。他知道,在这个末世里,像老妇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做着最卑微、最辛苦的工作,甚至随时可能失去生命。

 

离开青水河,李然拿着空水壶,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心里满是绝望与迷茫。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更不知道地球还有没有恢复往昔生机的可能。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他来到了城南的贫民窟,贫民窟外,围着一圈破旧的铁丝网,铁丝网内,是密密麻麻的破旧帐篷、简易窝棚,里面住着成千上万的难民,他们大多是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人,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

 

贫民窟外的“希望救济站”,是这些难民唯一的希望,救济站每天会发放少量的粥、压缩饼干,虽然不够吃,却也能让他们勉强活下去。此刻,救济站外已经挤满了人,足足有上千人,他们都挤在铁丝网前,伸长了脖子,朝着救济站里面望去,脸上带着焦急与期盼,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救济站门口,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志愿者正忙碌着,他们脸上布满了汗水,眼神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在努力维持着秩序。其中一个志愿者举着一个破旧的喇叭,声音颤抖着喊道:“大家别挤!今天只有三百份粥,三百块压缩饼干!请大家按顺序排队,不要争抢,每个人都有机会!”志愿者的声音里满是无奈,他知道,三百份食物,对于上千名难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分,可他们也没有办法,救济站的物资早已告急,能凑出三百份食物,已经是极限了。

 

志愿者的话刚说完,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不堪,人们纷纷朝着救济站门口挤去,嘴里喊着“给我一份!”“我要粥!”“我孩子快饿死了!”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失控。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金条,举过头顶,对着志愿者高声喊道:“我出五十根金条,换三袋面粉!快,给我拿面粉!”男人虽然穿着整齐,却也难掩脸上的疲惫与憔悴,眼神里满是贪婪与急切,显然也是为了食物,不惜重金。

 

男人的话刚说完,人群里立刻传来一阵不满的咒骂声,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死死护住怀里的婴儿,婴儿瘦骨嶙峋,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女人眼神凶狠地盯着男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畜生!这些粮食是救命的,是给大家活命的,你竟然想用金条买走!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你让我的孩子怎么办?”女人一边骂,一边冲上前,伸出指甲在男人的手背上狠狠抓出五道血痕,血痕瞬间渗出鲜血,男人疼得“嘶”了一声,脸色一沉,抬手就要打女人,却被周围的人拦住了。

 

混乱中,救济站那扇破旧的铁门,突然“轰隆”一声倒塌了,人群瞬间像潮水般涌入救济站,原本整齐摆放着食物的货架,被人们瞬间掀翻,粥碗、压缩饼干散落一地,人们纷纷蹲在地上,争抢着地上的食物,有的甚至为了半块压缩饼干,互相推搡、殴打,嘴里发出凶狠的嘶吼声,场面混乱得令人心碎。

 

李然站在人群外,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一阵刺痛,他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却也无能为力。他突然看到,救济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破旧的粉色连衣裙,裙子上沾满了污渍,头发杂乱,脸上满是灰尘,却依旧难掩精致的五官。她手里捧着一个摔碎的粥碗,碗里的粥早已洒落在地上,她却依旧蹲在地上,用小小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地上残留的粥渣,眼神里满是饥饿与可怜,看到李然望过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眼神里满是恐惧,显然是被刚才的混乱吓到了。

 

李然看着小女孩,心里一阵酸涩,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压缩饼干递给小女孩,轻声说道:“小朋友,给你吃。”小女孩看着李然手里的压缩饼干,眼神里满是渴望,却又不敢伸手去接,只是怯生生地看着李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接过压缩饼干,然后对着李然微微鞠了一躬,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便立刻将压缩饼干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眼泪却忍不住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灰尘,顺着脸颊滑落。

 

李然看着小女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他转身离开了救济站,心里满是绝望与无力。他知道,在这个末世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为了生存,人们早已抛弃了人性,变得自私、贪婪、凶狠,曾经的善良、友爱,早已在饥饿与绝望中消失殆尽。

 

夜幕再次降临,李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蜷缩在漏雨的阁楼里,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滴下来,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机早已没有信号,却还能开机,里面存着一些旧照片,他打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通红的眼眶,他翻看着照片,突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是表弟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三天前,他之前一直没看到:“哥,小晴走了...医生说她是感染了污水里的病毒,没法治...哥,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小晴是表弟的女儿,今年才五岁,活泼可爱,李然很喜欢她,没想到却因为感染了病毒,就这样离开了。看着消息,李然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屏幕上的字迹。他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满是悲痛与绝望,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炸开一道冲天的火光,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将黑暗的夜空染成了红色。李然抬头看向窗外,只见远处的商场被点燃了,熊熊大火吞噬了整座商场,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顺着风飘向城市的各个角落,火光照亮了人们麻木、绝望的脸庞。他知道,一定是那些走投无路的暴徒,为了发泄心中的绝望,点燃了商场,或许,他们也是想在火光中,寻找一丝短暂的慰藉。

 

李然握紧口袋里那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是十年前拍的,照片里,青水河清澈见底,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岸边垂柳依依,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他和表弟、小晴站在河边,笑得格外灿烂,小晴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朵小花,眼神里满是天真与烂漫。照片的边缘早已泛黄、磨损,却依旧清晰地记录着往昔的美好。

 

李然看着照片,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样的美好,还能不能再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末世的伤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整座城市、整个人类都笼罩在其中,人们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中生存,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希望在哪里。整座城市,只剩下死寂与荒凉,只剩下无尽的悲伤与绝望,末世之殇,早已刻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刻进了地球的每一寸土地上,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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