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惊蛰,寒气仍在空气中徘徊,太湖的冰面发出细碎的开裂声,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不甘与春日的渴望。李桂兰踮脚将艾草挂在竹竿上,轻柔的动作中带着一丝急切,余光扫过井台新刻的三道横线——游击队又在催药品了。那看似普通的横线,此刻在她眼中却如同一道道急切的呼唤,提醒着她肩负的重任。
"李桂兰!"药铺前厅传来李阿公急促的咳嗽,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警备队佐藤队长要安胎药,立刻送去!"李桂兰心头一紧,快步走向前厅。只见李阿公脸色苍白,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锦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好的阿公!”桂兰礼貌地打个招呼,接过锦盒。
锦盒底层,六颗磺胺药片被茯苓纸严严实实包着。李桂兰小心翼翼地将锦盒收好,刚别上铜哨,突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军靴声。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将锦盒塞进米缸,抓起捣药杵装作干活,强作镇定地哼起了小曲,试图掩盖内心的慌乱。
"砰砰砰!"院门被粗暴地踹开,三个日本兵端着枪闯进来,枪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为首的伍长眼神凶狠,如同饿狼一般,扯住桂兰的围裙:"听说你们给游击队送药?"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威胁的意味。
"太君说笑了。"桂兰强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指尖摸到腰间铜哨,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是给佐藤夫人的安胎药,千年人参配的秘方。"她故意掀开锦盒,人参的药香混着艾草味弥漫开来,试图以此打消日本兵的怀疑。
伍长突然抓起锦盒狠狠摔在地上,药片散落的瞬间,桂兰眼疾手快踩住磺胺药,用捣药杵将安胎药碾成粉末,动作迅速而果断:"太君,这可是长白山的人参,您看——"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后院墙头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李桂兰眼角余光瞥见吴振华倒挂在墙头,他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显然刚从太湖泅渡而来。与此同时,叶成洲身着渔民服饰,挑着装满鱼虾的竹筐从侧门闪入,筐底暗格藏着新绘制的日军布防图。吴振华快速比出三短两长的手势——"有内鬼",叶成洲则不动声色地将鱼筐往地上一放,惊起的鱼鳞在空中划出暗号弧线。
吴振华悄无声息地摸到厨房,抓起一把灶灰抹在脸上,抄起一柄生锈的菜刀藏在身后。"着火啦!药铺仓库着火啦!"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日本兵顿时慌乱,朝着仓库方向跑去。叶成洲趁机贴近李桂兰,低声说:"码头的接头人叛变了,现在水路封锁,必须走旱路!"
还没等李桂兰回应,日本兵发现被骗又折返回来。"八嘎!抓起来!"伍长恼羞成怒,举枪指向众人。千钧一发之际,秋荷举着渔网冲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太君!渡口抓到可疑的船!"日本兵骂骂咧咧地离开,桂兰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夜幕笼罩下的太湖,静谧得让人感到不安。深夜,井台传来暗号,那熟悉的节奏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李桂兰刚接过秋荷的密信,远处突然亮起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巨大的利剑,划破黑暗。"快躲!"秋荷一把将她推进柴房,自己抄起渔网冲向河边,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坚定而决绝。
日军巡逻艇的轰鸣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李桂兰蜷缩在药柜后,大气都不敢出,听见甲板上传来皮靴声,每一声都仿佛踏在她的心上。"搜!"有人踹开后院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井台,在黑暗中来回晃动。千钧一发之际,吴振华突然从房梁跃下,将一捆干辣椒塞进炉灶,浓烟混着辛辣气息瞬间弥漫整个后院。叶成洲则甩出藏在袖口的渔网,缠住巡逻兵的枪杆。李桂兰趁机抓起雄黄粉撒向油灯,顿时火光冲天,刺鼻的气味让日军涕泪横流。
"着火了!"巡逻兵惊慌失措地逃窜,咳嗽声和咒骂声在夜色中回荡。桂兰趁机将药罐沉入井中,井底传来三声叩击——是游击队的回应,这熟悉的回应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云河上,乌篷船刚驶入第三道湾,探照灯突然扫来,强烈的光线让众人睁不开眼。春桃颤抖着展开密信,还没看清内容,日军机枪已扫射过来,子弹呼啸着擦过船舷,在水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趴下!"秋荷猛转船舵,船舷擦着芦苇荡飞驰,船身剧烈摇晃,众人在船上东倒西歪。
"菱角发芽了!"秋荷突然大喊。桂兰心领神会,摸出发间银针,在陶罐底部迅速划出紫菱花。枪声越来越近,密集的子弹如同雨点般落下,她果断将陶罐抛入芦苇丛,那里立刻伸出一只手接住,动作干净利落。
"药娘的药罐,总是能及时送到。"太湖游击队队长的声音混着硝烟传来,他握着布满老茧的手接过陶罐,指腹摩挲着罐底的紫菱花印记,"这次据点被叛徒出卖,多亏你们送来的磺胺药。"队长身后,叶成洲正展开新绘制的布防图,用红绳标记着日军碉堡位置,吴振华则警惕地盯着远处巡逻艇的探照灯。
乌篷船在弹雨中穿行,船身被打得千疮百孔,湖水不断涌进船内。桂兰望着远处破碎的紫菱花,想起白天被撕碎的《太湖泛舟图》。针尖上的朱砂在月光下格外刺眼,那是用鲜血绣出的日军碉堡位置,每一针每一线都凝聚着同胞的血泪。
日军的巡逻艇紧追不舍,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秋荷咬紧牙关,奋力划桨,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乌篷船掀得几乎翻覆。李桂兰死死抓住船舷,突然船被浪尖冲翻,吴振华一个箭步冲上前,用渔网兜住被气浪掀飞的桂兰,叶承洲则抄起船桨猛击逼近的日军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芦苇荡里突然驶出数艘小船,游击队员们高举火把齐声呐喊。队长举起驳壳枪精准射击,子弹击中巡逻艇油箱,火光冲天而起。日军惨叫着跳入水中,巡逻艇在爆炸声中沉入湖底。
晨光初现时,云河的春水裹着硝烟与药香奔涌向前,芦苇荡里,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下一场战斗的来临。李桂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手中紧攥着染血的银针。她知道,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灭,这群在太湖暗流中传递希望的人,终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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