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到瀑布侧面,发现水幕背后自上而下,是参差不齐的断壁。自地面向上有近一丈高的凹穴,嵌在断壁的底部,大概是为远古时水流冲刷而成,使那断壁如同伸出的屋檐一般。
张承宇沿着凹穴钻到了瀑布背后,沿断壁寻找那个罗洪基所提到的水帘洞。果然在拐弯处,发现一座石门!
他之所以认出那是一扇门,是见它表面平整,显然是人工加工过的表面,全不似四周的断壁表面那自然的凹凸不平。
这个石门高约七尺,宽约六尺。门的中间靠边缘处,是一个凹陷的方槽,有半尺见方。
因这里光线昏暗,无法看清方槽里的东西,他便走了出来,到林中砍了一些枯枝。回到那石门前做成一个火把,点燃后又去看那方槽。
只见上面布满了灰尘,他轻轻抚去灰尘,这才看清,方槽中却是块铜质平板,镶嵌在石门中,上有三排各三个槽孔共有九空。
他眼前一亮,心想,这应该就是钥匙孔了。可自己只有五把钥匙,这个大铜锁却有九孔,哪个钥匙应该放入哪个孔洞哪?
他想了想,掏出钥匙,按着“嬴”字的组成,将“亡”字,插入第一排的中间那个孔洞,“口”字放入第二排中间的孔洞,“月,女,凡”三把分别插入第三排的三个孔洞,然后依次自右向左旋转。
待他转动完最后一把钥匙时,只听“哐啷”一声,他心中一喜,想必这石门已被钥匙打开了。
他试着去推那石门,却见那门纹丝不动。他想,这石门自安装以来,恐怕从未开启过,如不使内力,恐难打开。
他于是后退两步,念动内功心法口诀,聚内力于双掌之上,然后“啪”地一声, 拍在门边。只听刺耳的“咯咯吱吱”的摩擦声传出,那门被缓缓推开了一个约两尺宽的缝隙。
他举着那简易火把,侧身进了那门后面的山洞。
走过了这个不足两丈的通道,他不断点燃墙壁上的油灯,里面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待他将四周的油灯全部点亮后,这才发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沿着洞壁,摆着一排排的独轮推车,上面覆盖着油毡布,用粗绳捆绑得结结实实。他粗略一数,少说也有百十辆车。他想,这应该就是罗叔叔所说的,缴获南梁的那批财宝了。
他掏出匕首,割断一辆车上的绳索,掀开油毡布,里面露出很多盒子。他随手抓过一盒,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跳: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元宝!他当初听罗洪基说,有很多财宝,可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他坐在地上,心中感叹不已。
这么多财宝,难怪会有人不择手段地要找到它,据为己有。
他冥思苦想,这个告密之人究竟是谁? 他想,父亲最初下狱,因为“诽谤朝纲”。后来有人告密谋反,先告到宇文化及处,概因其知道父亲与宇文老贼不和,故此人很可能为朝中之人。
马开山被害,是被御盒中所藏喂了毒的袖箭所伤。那御盒为皇上专用物品,袖箭或在御盒还在宫中时被装入其中,或者御盒途中被人调包。无论哪种情况,此人必能轻易出入宫中,且有机会接触到皇宫中礼品和赐物。
尉迟建功是被匕首刺入后心身亡的,能如此近距离接触到他,说明凶手与他熟识,故他并未警觉。
朱孝德被害,说明凶手对父亲等五人为结拜兄弟,以及每个人所在地等,均了如指掌。
罗洪基是个例外,他自行隐匿起来,凶手无法找到他下手。
这个财宝的秘密,只有父亲和四位叔叔知晓,现在他们都已作古。还有谁离他们五位最近,最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呢?
他思来想去,突然一个人影闪现在脑中,会不会是他? 应该不会吧? 可若不是他,却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
既然凶手一直在创造机会,让自己替他收集这些钥匙,他现在一定在寻找自己。但自己自从被罗洪基救出,一直在巴蜀之深山中行走,凶手必难找到。
何不放出信号,那凶手必然会出现且跟踪而至,到那时候便会真相大白了。
他又反复思考、推理,所有的推理都能和此人挂上钩。
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此人嫌疑最大。
他想好了主意,心中有说不出的愉快。可环顾四周,他突然感到一阵凄凉、孤独。
他心想,没有了心上之人,没有了亲人,即使有这么多金银财宝,又有何用呢? 他摸起挂在腰间的腰佩,眼睛盯着那绣在上面的“安康”二字,不禁又悲从心来。
他的两个眼眶被泪水涌满,那两个字也变得模糊起来了。
他擦了一把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一一吹灭了山洞中的油灯,来到石门前。
他又运气,将石门拍出,向外开有两尺,闪身出了山洞。又发力将石门推回原位,将上面的钥匙按顺序一一自左向右旋转,只听“哐啷”一声,显然石门又被锁上了。
他沿原路又回到了那个小镇,在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住了下来。他让店小二找来笔墨,先思考了一番,然后提起笔来,给冯莫菲写了一封信。
他饱蘸浓墨,一气呵成。然后将信封好,出门来到驿站。
这驿站本是供传递文书和军情的差役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也就是为朝廷所设,用来办公事的。
张承宇深知这一点,但他相信,只要出钱,这些驿卒当然也愿意干点私活儿,捞点外快的。
他打听到去东都洛阳方向的驿差,然后等在驿站外面,等那驿卒背着公文袋出来,安放在马背上。见他正要离开时,张承宇快步上前,说明来意,并拿出一锭重二十五辆的银元宝,与信一并奉上。
那驿卒生活贫苦,身份低下,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当时两个眼睛都直了。
他一把抢过那银元宝,放在手上颠了颠,满脸笑容,一口答应。他把银子和信揣在怀里,拍拍胸脯,保证将信传到洛阳。
张承宇又给了他一些碎银子,让他用来于路上各驿站通融所用。那驿卒乐得合不上口,接过碎银,上马而去。
张承宇算计了一下日程,在客栈住了一段时间。平时除练功练剑外,还会到山上打一些猎物回来,交给店小二去做了吃。
估算着快到时间了,他便离开客栈,又回到嬴湖的那个水帘洞,耐心等待着。
却说在东都洛阳,这一日,冯莫菲刚用过早膳,就见怡晴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信,说有人捎来信件。她一看那信封面的字迹,心中一阵激动,不敢相信竟是张承宇写来的信。
她双手颤抖着,窸窸窣窣地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莫菲妹妹:自前次京城一别,又近一载。期间四处奔波,久疏问候。
现已查得先父被害真相,缘起当初平定南梁之时所获财宝。藏宝之地现已查明,哥现独自于此守护。谨遵先父与四位叔叔之遗愿,一旦朝中有明主新立,即回京城,献上宝藏。
杀害家人之诸凶,已被正法。哥冤虽洗,却无法返京见妹,祈妹妹谅之。下附哥所处之位,见图如见哥。”信的后半部,却是一张简略位置图,标出他现在所在的地点和方位。
她把那封信一连看了三遍,内心无比激动。
这么长时间毫无音讯,她一直担心不已,可自己又没有什么办法。当初张承宇护镖来京城时,张家抄斩之事尚未查出任何线索。现在已水落石出了,那么他就可以回到京城了。 想到这,她的心就“怦怦”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