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忽然生病了,肚子疼得满床翻滚。
我把完脉,没给她开药,而是直接带她去了医院。
“妈,你怎么不给我开药?我们为什么要来医院?”大丫问。
“大丫的病,妈妈治不了,医院才能治。”
“我得的什么病啊?”
“是阑尾炎。”
“阑尾炎是什么?”
“是一种很小的,但妈妈治不了的病。”
其实我能治,但我不希望她以为我啥都会,这样就对我没那么期望,从而愿意上学了。望着她似懂非懂的眼神,我陷入了回忆。
我的太爷爷是洪武门大宗师洪一天的大弟子武继业,太奶奶是洪一天的女儿洪婉莹。太爷爷得了师祖真传,武学功底深厚,能通异界,懂鸟兽之语,还会算命,懂医术。那时候扶桑人来犯,三番两次上门,挑衅洪武门,扬言要把华夏踩在脚下。作为洪武门掌门大宗师,师祖自然不能给国家丢脸,最后,他终于答应和扶桑人打擂。赢了扶桑武士后,扶桑人把他抓了起来,要求他加入扶桑武馆。大宗师不愿意做汉奸,被扶桑人杀害。太爷爷想给师傅报仇,但那时太奶奶体弱,潘小东又做了汉奸,扶桑人到处找我太爷爷,寻找秘笈。为了保护洪家独苗,洪武门绝学,太爷爷改名换姓,到处躲避。其实,太爷爷跟师祖是一个村的,也姓洪,为了躲避扶桑人,才姓了“洪武门”的“武”字。武学不时兴之后,太爷爷也不愿意显山露水,就创立了武氏杂耍,以卖艺为生。
潘小东很快找到了太爷爷。因为他知道,华夏大地很难有人把动物训练得那么好。
他带着伪军砸了太爷爷的杂耍摊,把太爷爷一家抓了起来,逼太爷爷交出秘笈。他们在太爷爷家里,自然什么也没搜到。
潘小东把目标放在了太奶奶身上。“小师妹,我是你东哥哥呀。”
太奶奶怒目而视。
潘小东也来了火气。“当年师傅就偏心,什么都不肯教我。我对你好还是大师兄对你好?你就是看师傅偏心他,所以不选我,对不对?”
“我爹没教你吗?你自己不肯下功夫学。选你干什么?当汉奸?”太奶奶说。
潘小东恼羞成怒,“啪”地扇了太奶奶一耳光。
“太君让你别动她,还要让她交出秘笈呢。”一个扶桑人说。
“今天看在太君的面上,就饶了你。”潘小东恨恨地说。
潘小东和扶桑人把太奶奶、爷爷当人质,每天逼着太爷爷交出秘笈。
太爷爷说:“哪有什么秘笈?不只是我家,华夏练武的,谁家都没秘笈。你们不懂华夏人,拿这些东西唬人,让别人以为你家真有家底,就不敢欺负你。其实我就那么点本事,今天就露给你们看。”
太爷爷展示了一点招式。扶桑人让太爷爷到武馆去,太爷爷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场比试,太爷爷被打得鼻青脸肿,输了个彻底。扶桑人哈哈大笑。
“洪一天的徒弟,不过如此。”扶桑人说。
但他们很快就不笑了。潘小东跟山本太君耳语了几句,山本出面制止了这些扶桑武士。
“你地,大大地狡猾。”山本说。
“太君,我真不如我师傅。”太爷爷说。
潘小东上来就扇我太爷爷耳光,被我太爷爷抓住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潘小东怒了,上来就打我太爷爷。这一对师兄弟,在扶桑人的武馆,再一次动手。
以前动手,只是训练罢了,这一次,潘小东使出了全身的本事,但他始终打不过太爷爷,几招之后就败下阵来。
太爷爷反剪着他的双臂,用方言骂道:“让你做汉奸,今天我就代表师门惩罚你!”
潘小东气喘吁吁,一脸不服气。
扶桑人过来了,太爷爷放开了潘小东。
“太君,我打他绰绰有余,对付贵国军人,力不从心,我差我师傅远了。”太爷爷说。
“他骗人!他能打赢洪一天!”潘小东嚷道。
潘小东自然在撒谎。不过,我太爷爷有时候确实能和师祖打平手。
“太君,我老婆孩子在你手里,我敢撒谎吗?只不过他输了,想报复我而已。我就这么点本事。”太爷爷说。
扶桑人半信半疑。
“太君,如果我能打赢我师傅,当年去打擂的就是我了。毕竟我比我师傅年轻,如果我有胜算,我为什么让我师傅去冒险?”太爷爷又说。
“太君,他胡说!师傅让他保护小师妹才不让他去打擂的!”潘小东说。
“够了!”山本叽里呱啦了一阵子,“今天就到这里了!”
“太君,我还会看病和算命。”太爷爷说。
“哦?那你给我看看。”山本说。
太爷爷给他把了脉。“你身体健康,没病。”
“那你给我算算命。”山本又说。
“寿数五十有三。”太爷爷说。
旁边的扶桑人想对我太爷爷动手,被山本阻止了。
扶桑人让我太爷爷留在军中,给他们看病。
这些扶桑人,身体壮得很,顶多有一些外伤,不用管都能好。扶桑军医数量有限,也忙不过来。我太爷爷倒是装模作样,认真给他们看病。
“这伤,要敷我们特制的药膏。”
“那快敷啊。”
“现在没有,我的已经用完了。哦哦,对了,我师弟可能有。”
“去,把潘小东喊过来!”
底下人忙去叫潘小东。
“你地,把药膏拿出来!”
“什么药膏啊?”潘小东一脸懵。
“就是治枪伤的药膏。”
“我哪有什么药膏啊!”太爷爷上前就是一巴掌。“上次你偷了师傅给我的药膏,你不承认了?”潘小东看我太爷爷的样子,就知道我太爷爷是故意的。
“太君,我师兄,他害我!药膏,我没偷!师傅偏心,就给他一个人!”潘小东说。
“还说你没偷,这是什么?”太爷爷从潘小东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太君,这就是我师傅给我们的药膏。”太爷爷说。
潘小东哪知道,太爷爷刚才偷偷给他装进去的。
山本打开一看,是空的。恼羞成怒的扶桑人,扇了潘小东一个耳光。
“太君,我真的没有……”,他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耳光。
“现在,药膏没有了,怎么办?”山本问。
我太爷爷说:“我师傅倒是给我留了药方。现在我就写给你。”
扶桑人拿过笔纸。
太爷爷很快写了七味药。
扶桑人拿过一看,除了“红花”,别的字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
“这叫‘**’,这叫‘**’…”太爷爷用方言说药名。
“停停停……你说的是什么?”
“药名啊。”
“过来,翻译一下。”扶桑人冲潘小东喊。
潘小东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太君,他说的不是我们那儿的方言,我听不懂。”
还没等扶桑人动手,潘小东先捂脸。
扶桑人乐了。这次,扶桑人真没打算打他。
“你们不是一个地方的?”
“是!我们就是一个地方的!”
扶桑人转向我太爷爷。
太爷爷说:“我们是一个县的,但不是一个乡的。我跟我师傅不但是一个乡的,还是一个村的。师傅懂医术,自然关注这些药材。小师弟不学无术,当然不去关心这些药材的名字。我们村的话,他能听懂,但是,他应该不知道这些药材的名字,所以听不懂。”
“那写下来他应该能认识。”扶桑人把药方拿给潘小东看。
潘小东愣了。这些字,他根本没见过。
“太君,这是‘红花’。”
“废话,红花还用你认?”
“太君,我真不认识啊。”
太爷爷说:“我师傅教我,就是这么写的。我也只会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读。这样吧,你们也不用知道是啥,把这些东西找过来,我直接做药膏就行了。”
“上哪找?”
“去我们村找啊!”
“去市场买!”
“市场不可能有卖。如果有,那也应该有通行的读音了。”
山本想想也是,于是下令,“你,你,带十个人,跟他一起去!”
扶桑军医看不下去了。“太君,这点小伤,擦点酒精包住就行了。”
潘小东的声音大了起来。“太君,他想跑!”
“哎,别这么说。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我都不想走了。我们就是这么治外伤的。师弟,你敢说你没用过?”太爷爷说。
“你……”潘小东一时语塞。
“好了,你去给他们擦酒精吧。”山本对军医说。
又一天,山本让我太爷爷给他们的副司令看病。副司令胸口中弹,差一点擦到心脏。军医已经手术过,取出子弹了,但这个人一直昏迷不醒,分明是术后感染造成的高烧。
太爷爷给他开了药。西医配合中医,这位副司令很快就醒了,每天伤口疼得他嗷嗷叫。他哪里知道,太爷爷用了猛药,能消炎,但特别刺激伤口,气得那个军医破口大骂,“用我们就别用华夏骗子,用华夏骗子就别用我们!”
山本也很尴尬,他问我太爷爷,怎么才能减轻疼痛。
“华夏人是骗子,你们自己治吧,我治不了。”
“我们的人,不是那个意思。”他也知道,能醒得这么快,太爷爷功不可没。正是因为军医说过“伤口离心脏太近,有醒不过来的风险”,他才找我太爷爷的。
“我不懂西医,西医中医的确不能混治。你们都做过手术了,中医不起作用了。”
“那他不是很快醒了吗?”
“你们不相信是我让他醒的啊。想睡也可以,我有办法。”
“我要睡,我要睡!”副司令痛苦地喊着。
“你们打一针镇定剂就完了。”
军医气愤地说:“行行行,你来治,我不管了。”
军医应该知道,手术后伤口的确疼,但扶桑军人应该不会这么怕疼。而且,术后伤口疼痛,是不能一直用镇定剂的。所以,扶桑军医肯定在怀疑我太爷爷。
但他们没证据。副司令一直让我太爷爷给他开睡觉药。太爷爷开了几味药,命人煎了,病人的疼痛稍有缓解,但没有睡觉。
“太君,我丑话说前面,中医讲究治根。现在他疼,我也只是暂时缓解,要根治,还得用我的药膏,加上汤药,内外一起用。”
“那你的意思是,还得去你们村找药材?”
“是的,只有我们村有。”
“我派十个人跟你去采药。”
“别。副司令这里离不了人。我老婆认识药,你让她去,我在这陪着副司令。”
很快,我太奶奶就被带上来了。我太爷爷用方言对她说了几句话。
“别耍花招!”
“我能耍什么花招呢?采药的事,我就会用我们村的话说。”
扶桑人后悔没把潘小东叫过来。
太奶奶说:“我得带我儿子去。”
“你别得寸进尺了!”
“太君,我公公婆婆过世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去一趟,你就不让他们这个孙子祭拜一下爷爷奶奶吗?”我太奶奶说。
“太君,反正你们的人跟着,他们也跑不了。这个药呢,童男童女采,药效最好。”
副司令赶忙说:“我要童男童女采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