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水边,走到小坡的拐弯处,顺势往前看了看,对面一个小山坡那边,山脚下。浅白色,似乎,哇,还真的是一条马路。白色的土路一样,不宽。“哎,那!”我挥着手、兴奋得不能用言语来表达。路在那里,我真想一个大步就跨到路对面去,说不定运气好还会有车经过呢。
姜文峰瞧见对面白色的马路也笑了起来:“对,太好了,快走。”
两人赶紧脱了鞋,水没过膝盖,溅起水花,秋天的水有些凉。此刻是只想着加快步伐快点淌到对面,丝毫没有心思去理会水的冷。
终于踏到了小马路上,两边矮矮的微黄的草,踩着软软的。看着很浅的两条车痕印子,往路的两端看了看,没有什么车、人的影,恐怕平时是没有什么人来往。那现在问题来了,得选择往哪头走呢。
“都跑到这里来了,我们离那个地方很远,估计没有什么危险了。你选择吧,我相信你。”姜文峰看到我望着路的两头迟疑着,尔后又很信任我的语气说着。
看着地势趋于平缓,相信直觉,我往路的这一方走过去,笑着说:“走吧,说不定还会有车经过。”我虽然是看着姜文峰说着,但其实更是对自己说,或许真的是一个希望呢。
姜文峰闻言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前面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切太快了,我从未想到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这样一个平凡人的身上。还好,不幸中的万幸,我并没有遇到穷凶极恶之人,也遇到了逃脱的机会。出了破房子是意外的顺利,一路上没有见人追来,或许只能说是运气太好了。好了,现在呼吸着身边充满自由的气息,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一个人迈着的步子都可以这样轻快,这一切洋溢着美好,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件事情的发生,是福是祸真的很难说的清。
我与姜文峰并排着走,安静,没有话语,踩着稀稀疏疏的落叶,听着微弱的沙沙声,思绪带到了童年在乡间的铺满枫叶的小道,同样的沙沙声,枫叶莫过小脚丫。想那时候自己天真的无忧无虑,不由的微笑抬起头,目光刚好迎着姜文峰转过来的视线,相视而笑。这个笑比平时礼貌性、上司式的笑容更有亲切感,五官的舒展,很干净,很帅气。虽然不知他平时的内心怎么样,但可以肯定,此刻他的笑容是轻柔而温暖。感染着幸福。没有想到平时淡然严峻的他,也有这样的笑容,毫无掩饰的敞开心扉。
“听,你听!”姜文峰面容展现着笑意,高兴得音量都提高了许多。
是有声音,我也赶忙回头看,哇!这运气还真的是,不远处有一辆皮卡开来。“喂!喂!”挥动着双手,希望此刻司机会注意到我们。呃,真傻,这么远就挥手,就这一条路,它肯定会是往这边驶来,近了不就看到人了嘛。
“嘀~”车到我们身边的时候,停了。司机一个人,他探了头,寸板头,国字脸,眼睛有些眯缝。胸口沾着的结硬黄泥的灰外套,里面的红格子衫倒整洁。
开车的人不等我们开口,就问:“喊什么呀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哪里人?”看着我们疑惑又不放心的神情。
“我们是...”
“这位大哥,你眼睛看的真准,我们确实不是本地。是这样的,我们被一个人开车骗到这里,把我们身上的东西都拿走了,撵我们下了车。你看能不能顺路带我们一程,到前面的村庄?谢谢啦!谢谢啦!”我也没有把握,估计我们两个这样子,人家不敢搭我们,该不会怀疑我们是坏人吧?赶紧摆出要多可怜就尽量多可怜。
“你们这是...行,上车吧!坐后面,前面这座位脏了,我还没的洗。”开车的人话有些停顿,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大哥您真是好人,真的谢谢了!谢谢啦!”看着他被晒红的脸,看似接近中年,也不一定是那个年龄,乡里人操劳多,大多显得大上几岁。听到他终于答应让我们上车,我与姜文峰赶紧道谢。还好是乡村人淳朴,命好遇到好人啊。
“请问这位师傅,可否借用你手机?”
听到姜文峰这样一问,对了,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借手机呢。
“没有手机。”
我们坐在皮卡的车框里,听到司机大哥这样的回答,惊讶的心都凉了。转而想想,没有手机也正常,家里常用座机。
看着渐远去的风景,风吹乱了头发,路不平,偶尔的颠簸震的屁股有些痛。放松的时候,感觉肌肉的酸痛,但也笑着。
到了附近的山庄,我们下了车。开车的师傅找了一个小杂货店,借了电话。姜文峰在电话里跟电话那端的人描述了地址,叫人来这个地方接我们。
路途聊天中得知开车的人姓杨,至于名字,杨大哥是始终未提,用他的话来说搭我们这事不算多大个事,顺手帮一个小忙而已。但姜文峰坚持说以后有机会,必有重谢,说了很多话,杨大哥还是说不必这么言重,名字、电话都未肯告诉我们。看到有人要来接我们,杨大哥放心的要去目的地了,晚了怕人家等着不好。一路上,他的话都说很少。可能真的这些事,在他看来是一个很平凡的小忙而已,却不知道关乎到了我们性命的大事。
看着杨大哥的车子远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一个陌生人,心地这般善良的人,真是幸运。
在小杂货店的后院,坐着低矮的竹子编的凳子,看着空地上的衣杆子发呆,此刻我什么都不想想,或者眯着眼睛应该好些,等的时间有些漫长。
当公司的车停在小店门前的路边、按喇叭时,姜文峰从矮凳子上跳起来,跑了出去。当看到公司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在我们面前,车里走了下来的陆司机,仿佛我有好久没有见他了。
陆司机走到姜文峰的一侧,说了些什么话。声音很低,我没有听见内容是什么,但是感觉到上一刻我们还是同肩战友,而这一刻才是现实,上司与下属,现实就是这样,这样分明。
等上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车子里并无他人。如果是我的父母知道我出事了,肯定是万分火急都赶着来。真的很难理解人家的父母,这就像是离家在朋友家度过夜晚。
后面我们是到了局里,前面他们已经报了警。我把能想起来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说完,但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的细节,事大事小,繁杂。有些话,不管重不重要,重复被问了几次,重复说了几次,具体其中就不一一道明了。他们最后答复姜文峰的是“调查到底,一定会查清此事,给姜家答复。”
回来后得知他们赶到小破屋的时候,那两个人早就跑了,他们扑了个空。剩下的就只是姜家那边的事了,我只是无关紧要、被顺带的倒霉的小人物,所以就回了住的地方。
回到了家,门一开,咳,很大一股臭味袭来,房间有些乱。“喵~”只见雪球从沙发上一下子窜了下来,跑到脚边,用它的小脑袋在我的裤脚蹭来蹭去,不时从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它的毛发杂乱,这两天都没有见到我,估计它被吓坏了,猫粮肯定被吃完了。
等我去看小盘子时,里面一点渣都不剩,舔的发亮。幸好水还有些,或许它跑出去找了水,不然真难想象没有水是多么可怕。
倒了猫粮,赶紧开门开窗,简单收拾着,雪球是脚前脚后的黏着我,估计它此刻又担心我突然再次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