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锅前，赛拉心不在焉地调配着伤药。她不时望向在湖水中休息的娜迦，注视着那根珊瑚法杖。它貌不惊人，石灰色的杖身粗糙不堪，让人不免以为那是死去已久的珊瑚。可就在刚才，艾薇琳正是用它掀起了拍岸浪。
新一锅药水刚刚架上火堆，艾薇琳找到的赛拉。“小科恩说你对这法杖感兴趣，是吗？”娜迦展示着手中的珊瑚法杖。
“呃，是的。”赛拉有些尴尬。“我以为那是你的秘密，所以没有问起过。”她擦去手上的药渍。“通常来说，法杖的灵魂是它杖顶的能量结晶。但你的法杖没有这种东西，这让我很好奇。而且它似乎不太喜欢被谁拿在手里。”
“任何人触碰它都会感觉像被海胆刺到一样，也包括艾薇林。这是因为它现在并不完整。你愿意帮它吗？”
赛拉感到蹊跷，“哦？帮助一根法杖？何不说是帮助你？”
“不，是帮助它。”艾薇琳坚定地说。
“好吧，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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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造船时一样认真，老科恩反复检查着敌人身上的绳结，然后把他们按到在地上。“看紧他们。”他嘱咐着水手们，“要是有人乱动，就照他身上来一斧子，然后再问原因！”
野蛮人摸着脸上的淤青，朝旁边唾了一口。“我们应该杀了他们，用他们的血肉滋养这森林。或者按照部落里的规矩，给他们‘鲜血与自由’。”他坐在一块木桩上，像刽子手一样打磨着双刃斧，似乎刚才的战斗并没满足他。
“鲜血与自由？那是什么？你要放干他们的血，给他们的灵魂自由？”莱迪娅胡乱猜测着。
“不。我的意思是给他们武器，让他们与我们一对一决斗。如果赢了，他就自由了。这种处理俘虏的方式很适合人少的部落。它既能让角斗者练习杀戮，又能替部落节约食物。死者的血还能滋养土地。”野蛮人解释着。
温妮摇摇头，“森林不渴望复仇。另外，他们已经投降了，我们不该浪费他们的生命。”
老科恩走向莱迪娅。“如果需要，我可以造一条船把这些人装回去当奴隶。他们或许不够强壮，但那样更好。几个女人就可以看住他们。”
莱迪娅看了一下基恩，她知道这位同伴会建议自己杀掉俘虏。领主的职责和山谷大战的经验也告诉女战士应该这么做。她转而望向赛拉，希望能听到其他建议。但赛拉正在煮锅旁与艾薇琳讨论着什么，无暇顾及这里的讨论。
“我们还不知道下面会去哪，不妨等等再做决定。或许在我找到德鲁伊时，她能想到更好的办法。”温妮说道。
莱迪娅点点头。“在此期间，我会和他们的领主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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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船驶入雾中，四周不再有参照物。挂在船头的橡树叶散发着昏光，如迫近海面的星辰。
艾薇琳用珊瑚法杖驱动着水流。“所谓的‘湖心’究竟是什么？”她问道。
“它是万树之母的另一个子嗣。根据之前的经验，我猜它也是一棵树。”忽然，温妮努力将周围空气吸入鼻子。“你闻到了马？空气有淡淡的芬芳。只要循着这味道前行就好。”
水面上漂来一些粉色的羽状花朵。水波拍岸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浓雾中出现一个朦胧的轮廓。
踩着鹅卵石，两人靠近了一棵古树。它的树冠被花朵染成了粉色。阵风吹过，带起一阵花雨，宛如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扬。
直道一片发光的树叶落到鹅卵石上发出轻微的碰撞，温妮才如梦初醒。
“这就是最后一片树叶，它属于合 欢树。”温妮拾起树叶松了口气，马上又皱起眉。“艾薇娜·朝阳，她在哪？我在幻境中看到过她，躺在那一只船上。”
“你说的是那只船吗？”艾薇琳指着水面。几个水妖把船送到了岸边，随后融入湖水。
温妮走近船上躺着的女人。她的脸上依旧安详，正如梦中所见。“为了保护湖光森林，这位德鲁伊透支了法力。为此她必须休眠，直到有人能平衡她的法力透支。”
“你能救她，对吗？”艾薇琳问。
“不，不是我，是森林之神。”温妮把合 欢叶放入德鲁伊手中，随后她握着德鲁伊的双手念起祷词。
在一阵沙沙声中，合欢树垂下脐带一样的枝条，将它与德鲁伊连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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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倒在地的奥坦德挣扎着站起来。“唾弃你们这些野蛮人，塔隆的强盗。”他唾了一口。
赛拉制止了打算上前饱以老拳的野蛮人，“这件事应该交给莱迪娅处理。无论是给他点苦头，还是杀鸡儆猴。这些是领主要做的决定。”
野蛮人思量了一番，不再有动作。“你要是到了高原，肯定能当氏族——不，是整个部落的萨满。”他低声道。
这位被俘领主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发际线，目光坚毅。莱迪娅认为两人应该以领主的方式谈话。“你应该感谢我们对你和你的人手下留情。”
“收起你的伪善。尽管动手吧。怎么？！你没勇气杀我吗？！还是你需要别人替你动手？”奥坦德用下巴指向野蛮人。
面对这不识抬举的家伙，莱迪娅十分恼火。她很想在其他俘虏面前对这家伙进行一番挖苦，但她没有那种天赋。此刻，女战士手扶着剑柄，尽量压制着怒火。“我们不能像领主一样谈谈吗？”
“没那个必要！”话音刚落，一个士兵被拖到奥坦德面前，那是他的侍从史蒂芬。
基恩抓起侍从的脖子提到眼前，“你的领主不肯谈话，劝劝他。”随后，他把侍从推倒在地，举起战斧对准了侍从的脑袋。
史蒂芬脸色苍白，“大人……”他看向主人，尽量保持着勇敢。
奥坦德记得前方的刽子手。正是这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转眼间杀死了所有控潮法师，使得自己的士兵失去了支援。“等等！饶过我的士兵。我们可以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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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条散去，湖面上的浓雾也开始退散。德鲁伊张开双眼，目光停留在娜迦身上。“这是真的吗？我的孩子，是你吗？”
温妮愣住了，以为德鲁伊的神智还不清醒。“孩子？”
艾薇娜·朝阳伸出双手捧住艾薇琳的头，却被那条蛇尾惊了一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有人对你施了诅咒吗？”
“诅咒？不。艾薇琳生来如此。”娜迦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抗拒。
“别傻了，你是我的女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德鲁伊把艾薇琳拉到合欢树下。“你走那天，我猜到你会出海。我保存了与你在一起的记忆，时常重温它们。”她取下一片树叶交到艾薇琳手中，与她共同握住，随后念出一段咒语。
温妮不知道树叶里究竟记录了什么，但她看到艾薇琳的眼泪淌了下来。
“艾薇娜！”艾薇琳抱住德鲁伊。德鲁伊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终于，温妮耐不住困惑打断了两人。“这怎么可能？你们谁能解释一下？我已经注意到你们长得很像，可——”她不由得望向艾薇琳的蛇尾。
艾薇琳擦干眼泪讲述起自己的故事。“我本是人类。为了母亲，我出海寻找我那混蛋父亲！后来我搭乘的船遇到了海盗。为了活命，那个自称‘王的长征’或者‘王的远征’的船长把我捆成香肠当作贡品献给了海盗。”讲到这里，娜迦的牙齿咯咯作响。
“海盗收下了贡品，但随后他们便切开了那船长的肚子，把他挂在船头喂海鸟。”艾薇琳闭上眼。“我知道我完了。当天晚上，我被抬进了船长室。那海盗哄骗说会带我找到父亲，前提是我留在船上当他的罐头。我同意了。但事后，他打算让他的水手也来分享罐头！我气急败坏地用烛台敲晕了他，随后一丝不挂的从窗户跳到海里。”
艾薇琳低头望着自己的蛇尾。“醒来后，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是海潮祭司救了我，她代表海洋之神接纳了我。是的，我还会去寻找我那混蛋父亲。他得为我和母亲遭受的苦难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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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娜迦的故事，水手们议论开来。
“我猜美人鱼的父亲肯定是个野蛮人。只爱冒险和财宝，没有了这两样就活不了。”老科恩调侃道。
“不，老头。大多数野蛮人可没有我这样的勇气到世界各地去冒险！他们只在高原上游荡，和其他部落打仗，显少走下高原。”看到其他人怀疑的目光，野蛮人顿了顿。“好吧。或许有些人会走下高原掠夺农户，就像那疤脸骑士说的。但总的来说，我们还算安份。毕竟走下高原又不是下楼梯。”
“他最好是死了！”艾薇琳不再理会水手们。她平复着情绪，把一些植物交给赛拉。“这是珊瑚草。它既能适应淡水又能适应海水，一般生长在浅水区。它需要阳光，长得很像珊瑚。祭司们会把它当作基础药材。”她从身上刮下一些鳞片，“我一定是太生气了，又或者太高兴了。总之这些鳞片即将脱落。它们会对你有帮助。”
“我注意过你的腹部和蛇尾。当你伤心或生气时，它们会不自主的收缩、膨胀。初次见到面时，我认为是你的呼吸造成的。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你额外的表情。”赛拉说道。
其他人休息时，赛拉和基恩悄悄与莱迪娅告别。
作为领主，莱迪娅不能抛下其他北方人。但她也知道两位同伴或将涉险。“你们确定不需要其他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那个叫闪光海岸的地方。我不想你们孤立无援。”
“你是说战斗？不，莱迪娅。在海边我们不可能战胜海洋居民。”赛拉了解莱迪娅内心的矛盾。“我们会低调行事，尽量装扮成形单影只的流浪者。”
基恩把一卷羊皮纸塞给莱迪娅。“别弄得那么伤感。我们不是去送死的。”
莱迪娅打开一张羊皮纸，看着上面的图绘。“这是某种箭矢的制作图。”
“是的，爆燃箭。它比燃烧箭更可靠，适合我们的岭杉长弓。下边的图纸是凝霜箭。”
莱迪娅又打开第三张图纸，“这是我们的刃矛。你在握柄末端增加了另一把短剑。这是为什么？”
“你看到了，在混战时，我们之中的一些人背起盾牌保护他们的后背，然后双持武器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但那不适合你。这种改进的刃矛像它的姐妹一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拼接或拆分。它更适合你。”
莱迪娅找来一把刃矛，抽出短剑绑在了末端，尝试挥舞起来。“这不太容易。我们的刃矛既是长矛，又是剑。在末端增加另一把短剑让它使用起来不太安全。”她停了下来，“来吧！拿起武器！我们打一架。检验武器的最好办法就是战斗。”
面对莱迪娅的进攻，基恩没有盲目地用盾牌格挡，因为那样会消耗更多的体力。他尽量靠近莱迪娅，用武器招架女战士的锋刃。
莱迪娅很快体会到这种武器的特点。它的握柄就像一根撬杠，这让她的每一次挥斩都能用上双臂的力量。另外，由于两端的剑刃重量相当，这种平衡可以让她双手持握武器时的攻击更加凌厉、迅捷。
几次武器碰撞后，莱迪娅终因手中的武器生疏而暴露了破绽。基恩的盾牌砸向对手的武器握柄，反握的短剑指向了对手的咽喉。
莱迪娅放下武器，活动着手腕。“你有给这种双刃矛起名字吗？”
基恩背起盾牌，“还没有。如果我知道某位涅芙嘉（意为“战场少女”，是对武神基里恩的侍女或女儿的统称）的名字，我会用她的名字命名我们的武器。”
赛拉走上前来拥抱了莱迪娅，“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莱迪娅吻过两人的面颊作为回应，“你们要多加小心。”
两位同伴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了漆黑的森林中。莱迪娅转身返回营地。
营地的另一侧，温妮解开了疤脸指挥官的绳索。“奥坦德领主，这里的德鲁伊不希望你们流血，但也不希望你们回来。”她看了看其他俘虏，“我们会放你和你的人离开。”
“是国王，女士。”奥坦德更正着。
“那就劝劝你的国王。或许你可以告诉他森林里有什么可怕的树精之类的。总之，我希望他放弃占领这里的想法。”
奥坦德摇摇头，“骑士不能对君主撒谎，但我会劝说国王。至于他的决定，我无法干涉。”
“过几天，我会亲自拜访你们的城市。”
奥坦德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他只是点点头，“我会禀告国王。如果你们去了，他该给你们应有的礼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