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丸在撒谎,这是一个撒谎的鱼丸。
鱼丸想要杀我灭口的那个晚上,鱼丸并不是被鱼丸的爸爸捉回去的,她是梨花带雨,抹一把眼泪,抹一把鼻涕,带着鬼哭,带着狼嚎,在黑夜里扭着屁股,翻着跟头走掉的。
若不是那夜色黑如浓墨,很快隐去了她的身影,我是没法不看着她哭泣的样子笑出声来的。
我原本被她突然涌出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在泪水从她的眼窝流到嘴角的那短短的0.01秒钟,我脑子里闪出了几百种安慰她的办法,但我一种也没用,我的嘴很直接很苍白地在她耳朵边,一再追问:“你咋了,你哭啥,你说啊,你咋了,你哭啥?”
鱼丸看着我上下扇动的两片嘴皮子,哭得稀里哗啦,一把把我扒拉开,夺门而出。
且不管,鱼丸跑去了哪里,管她去哪呢。
我们只说鱼丸为啥哭了。
鱼丸可是连出生之时都懒得哭一下的人,这一夜却哭得像个泪人。
当时,鱼丸一步步逼近我,强大的压迫感,让我根本没法大口呼吸,我只能捂着口鼻,一步步倒退。
从门外挤进来的风,推搡着鱼丸,使鱼丸显得格外飒爽,她低着头,翻着白眼,压低嗓音,说:“礼貌,为什么,洗脚,哼,你已经没有时间为此操心了,今晚我就要取你狗命。”
原本不明事理大花和小花,只是缩进桌子底下发出“嘤嘤”的哀鸣声,可当鱼丸说出“取你狗命”几个字后,两条野狗突然尖叫鸡上身,俩狗不约而同的发出一连串的鸡叫,在鸡叫声的掩护下,滚着屁,流着尿,爬到了墙角。
见状,我也无暇分心,只能一手攥紧小板凳,一手在我身后划拉着,试图找到一个趁手的防身兵刃。
我不想死,所以我拼命地退,拼命地划拉着,划拉到洗洁精,我喷洗洁精,划拉到洁厕灵,我捏洁厕灵,划拉到去污粉,我就一扬手,把一整包的去污粉洒向了鱼丸。
诚然,我做了最被江湖所不齿的种种小人行径,可怎么办呢,我才十五岁,我的星辰大海,我的美梦黄粱,固然可以都没有,但我被窝还未曾躺过一个女子,我人生有憾呀。
所以我要活下去,拼尽全力。
管它旁门左道,管它低三下四,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下贱手段我都在所不辞。
鱼丸不愧是传说中被霸气笼罩着人,她面对我喷洒的洗洁精洁厕灵去污粉,完全不为所动,她冷凝着一张脸,两片薄薄的嘴唇,犹如两片柳叶弯刀,时不时朝我发射一击鄙夷,一击不屑。
我退到了墙角一口大水缸旁,大花小花正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满地满墙的屎尿屁说明了它们的绝望。
没有退路。
我望着比一百根萝卜腰还要粗的大水缸,大吼一声,连缸带水搬了起来,趁鱼丸逼近之时,劈头盖脸地把整缸水浇在了鱼丸身上。
鱼丸猝不及防,身上的洗洁精洁厕灵和去污粉遇水后,迅速发生反应,没等鱼丸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团泡泡包裹住了,任由她再强大的咸鱼状霸气,也敌不过散发着斑驳陆离的光泽的泡泡的可爱。
这些可爱的泡泡爬上她肩头,抚平她的眉头,把她饱满的额头擦洗的干净又明亮。
只一刹那间,鱼丸便像剥去了壳的荔枝,水嫩嫩,滑溜溜了。
原来一个女孩子可以这样光鲜。
“真好看!”我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鱼丸被卸去了盔甲,显得紧张而又无助。
“我说你真好看!”我重复到。
鱼丸听清楚我的话后,就开始哭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鱼丸要撒谎不敢说这段,而要编造一个被鱼丸爸爸捉走的借口,我想她大概还没有做好做一个漂亮女孩子的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