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五分，季瑶坐在二十层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威士忌杯里冰块已经融化大半。A市的夜景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霓虹色的光晕，粉金色的长发松散地垂在肩头。手机屏幕亮起，是程阳发来的消息：
「分享今日发现的神奇小店！这家藏在老巷子里的书店居然有猫咪店员！」附上几张橘猫在书架间穿梭的照片。
季瑶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回复：「你不睡觉？」
消息刚发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程阳直接拨来了语音通话。季瑶差点把酒杯打翻，手指在"接听"和"拒绝"之间徘徊了足足三次铃声，最终还是滑开了接听键。
"喂？"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冷淡。
"夜未央！你居然在线！"程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比群聊文字里更加鲜活生动，背景音里有轻柔的爵士乐，"我以为你这种精英人士十点就睡了。"
季瑶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有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程阳的声音突然变小，像是把手机拿远了些，"等等，你先别挂！我就是...今天遇到太多有趣的事了，打字根本说不完！"
季瑶听见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程阳清嗓子的声音。
"首先，那只书店猫超级亲人，我一坐下它就跳到我腿上..."他的语速很快，每个字都裹着蜜糖般的热情，"然后我发现书店老板居然是我大学学姐！她送了我一本绝版诗集..."
季瑶不自觉地放松了肩膀，将手机贴在耳边走向沙发。窗外的雨声和电话那头的声音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最神奇的是这家书店后面还有个秘密花园！学姐说只有熟客才知道..."程阳继续滔滔不绝，突然话锋一转，"啊！你应该看看我今天做的企划案，主管居然一次就通过了！虽然季总还是那副冰山脸..."
季瑶微微挑眉，但没有打断他。
"说到季总，今天发生超尴尬的事..."程阳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在茶水间吐槽她的时候，她居然从隔壁休息室出来了！我差点当场去世..."
季瑶轻轻靠在沙发枕上。原来他知道尴尬，那为什么还要到处吐槽？
"不过说真的，她今天穿的那件墨绿色西装绝了，衬得她皮肤像雪一样..."程阳的话题跳跃得像只兔子，"对了，你试过我推荐的ASMR了吗？那个雨声版本的特别助眠..."
季瑶轻轻"嗯"了一声，眼皮开始变沉。程阳的声音像一条温暖的小溪，冲刷着她紧绷的神经。
"我最近还发现一个超好用的方法，就是478呼吸法..."程阳的声音渐渐变得轻柔，像是刻意放慢了节奏，"吸气4秒，屏息7秒，呼气8秒...你要不要试试看？"
季瑶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指示呼吸。奇怪的是，这个方法确实让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厉害吧？这是我奶奶教我的..."程阳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还会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故事，我小时候睡不着，她就..."
季瑶的意识开始模糊，程阳的声音渐渐远去，变成一种安心的背景音。她最后的记忆是手机滑落在枕边，而电话那头，程阳还在轻声讲述着他奶奶讲的月亮婆婆的故事...
清晨六点，季瑶被生物钟准时唤醒。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昨天的衣服躺在沙发上，而手机——
手机还在通话中！显示通话时长：4小时52分钟。
季瑶瞬间清醒，一把抓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程阳活力满满的声音："早上好！睡美人终于醒啦？"
季瑶的耳根突然发烫。她居然在通话中睡着了？而且对方还知道？
"你...一直没挂？"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八度。
"当然没有！"程阳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我听到你呼吸变平稳了，就知道你睡着了。挂断的话可能会吵醒你嘛。"
季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袍腰带："那你..."
"我戴着耳机做自己的事啊。"程阳轻松地说，"整理了一些文件，看了会儿书...你的呼吸声其实挺助眠的，后来我也睡着了。"
季瑶的脸彻底红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对话？她居然和这个年轻人——还是她的实习生——通着电话睡了一整晚？
"谢谢。"她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程阳的声音变得异常柔软："不客气。其实...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每晚都可以..."
"不用了。"季瑶条件反射地拒绝，随即又补充，"我的失眠没那么严重。"
"好吧～"程阳拖长音调，听起来并不气馁，"不过我随时在线，你知道的。"
挂断电话后，季瑶站在落地窗前发呆。晨光中，A市开始苏醒，而她的大脑还在处理昨晚发生的事——她，季瑶，星辰科技的CEO，居然被一个小实习生用电话哄睡着了？更荒谬的是，这居然是她半年来睡得最香的一次。
公司电梯里，季瑶与程阳不期而遇。他穿着浅灰色衬衫，头发看起来刚洗过，蓬松地搭在额前，眼下却有淡淡的黑眼圈。
"季总早！"程阳规规矩矩地问好，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些。
季瑶高冷地点点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他的倦容。电梯安静得能听见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
"市场部的方案..."季瑶刚开口就顿住了。她不该知道具体进度，这应该是李总监汇报的内容。
程阳困惑地眨眨眼："季总您是说...上周的KOL推广方案？"
"嗯。"季瑶迅速恢复常态，"效果报告。"
"已经提交给李总监了。"程阳挺直腰板，"数据显示转化率提升了12%，超出预期。"
电梯到达市场部楼层，程阳正要迈出，突然打了个明显的哈欠，又急忙捂住嘴。
"抱、抱歉季总！"他窘迫地道歉，"昨晚和朋友聊太晚了..."
季瑶的指尖在西装袖口微微收紧，面上却不显分毫："公司不是学校，注意职业形象。"
"是！"程阳红着脸快步离开，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季瑶扶了扶眼镜的小动作。
电梯门再次关上，季瑶看着金属门上映出的自己——嘴角竟然有一丝可疑的弧度。她立刻抿紧嘴唇，却在心里记下要提醒"星辰大海"不要熬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