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数了一下人数,似乎少了两个人,心感奇怪。他仔细看时,看见宇文化及、蒋彪和周玉都在其中,便没太在意。
这时已经快到山顶了,眼看着他们翻过山顶,不见了踪影。这里树木稀疏,空间宽阔,张承宇突然感觉到四周有一股杀气,不禁心中一凛,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他猛然回头,果然看到两个羽林军正从树上跳下来,一左一右同时举剑向他背后刺来。
他提气向后一纵,跃出两丈有余,同时取弓搭箭,一个“双飞箭”将那二人射翻在地。
他抛了长弓,拔剑在手,冲过去查看。只见那两箭都是穿胸而入,因距离太近,两只箭矢部都从后背穿出,只剩一小节箭羽还露在胸前。
眼见那两人都是奄奄一息,张承宇以剑尖抵住他们的喉部,在他们身上搜了一下,除了他们腰间所缠绳索外,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解下一根,又缠在腰间,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他收起剑,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极险也!几乎中其埋伏。”他心里想着。须臾,他又想起,不能让余下的人逃掉,于是急忙爬起身来,翻过山顶,继续追赶其余的羽林军。
行到半山腰时,终于又追上了他们。
这里地势平坦,四周却山石遍布。 这时天色已晚,他们在一块巨石前,生起了篝火,这些人显然准备在这里过夜了。
张承宇远远地看到他们四个人,背靠巨石一字排开,宇文化及和蒋彪居中,周玉和另一个羽林军坐在两边。
有这些嶙峋的石头作掩护,张承宇的胆子大了起来,他想听这些人说些什么。于是便偷偷绕到那块巨石后面,背靠巨石,这样可以听到他们说话了。
“吴二与陈五如何还不回来?这许多人替他做饵,终不会失手耶?” 只听周玉焦急地道。
“当是不会。那贼人只顾追踪吾等,自不会知晓已中丞相所设妙计。” 又听蒋彪道。
“虽说如此,不如令崔四去瞧上一瞧,以便策应。” 是周玉不以为然的声音。
“汝二人同去接应。那贼人极其狡诈,崔四一人恐遭暗算。” 这时听到宇文化及说话的声音。
又听一人连声道:“丞相英明,丞相英明!” 显然是那个叫崔四的羽林军,不愿意一个人回去找吴二和陈五,故如此说道。
又听宇文化及道:“贼人于暗处,吾等处明处,需结队动作,以免为贼所乘。”周玉和崔四齐声称是,随即便听到起身之声。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从大石之后出现,沿来路回头去找吴二和陈五。
二人走后,又听蒋彪道:“丞相,吾等一同行动,贼人确是无机可乘,可吾等亦无法捉拿贼人。”
“此贼奸诈,本相明日再设计擒之,汝等务须努力。” 又是宇文化及的声音。
蒋彪回道:“遵命。”然后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张承宇猜测,可能是蒋彪在准备烧烤昨日打来的猎物。
过了一会儿,只听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近。随后听到两声“噗通”,似是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
又听蒋彪叫道:“啊? 他二人均遭贼手?”
片刻,又听宇文化及道:“此乃一弓两箭,均一箭穿心。”
又听到崔四那颤抖的声音:“那贼人…… 定于暗中窥……视吾等。丞相,这…… 可如何是好?”
又听蒋彪道:“休要惊慌。丞相已有妙计,明日定擒此贼!”众人再无人出声。
沉默片刻,又听宇文化及低声道:“就地葬之。”又听有人起身的声音,很快又传来掘土之声。
后来又闻到烤肉和食物烧糊的气味。待四人吃完,也再未听到他们说什么。
第一个羽林军被杀,显是被偷袭,诸人多加小心便可应对。然而吴二和陈五被杀,则显示出对手异常强悍。显然四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已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充满了恐惧。
这时天色早已转深,山野间虫声卿卿,偶尔听到狼嚎之声,却再听不到半点人声,显是众人逐渐进入梦乡。
张承宇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弄出声音来,惊动了石头另一边的羽林军。他想等那帮人都睡熟了,再起身向后移一移,毕竟离敌人太近,现在他们都不出声了,也没必要再偷听了。
他也不敢睡,担心天亮睡过了头,被羽林军甩掉,无法替子若报仇。
就这样硬撑了半个时辰,无奈两个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在那峡谷底的河边,一边从河里捞出一块块石头,一边搭石坝圈鱼。正干得很起劲儿时,一抬头却看见梁子若站在眼前。
他大喜过望,扔下手里的石头,冲过去一把抱住子若,激动地叫道:“子若,你还活着!吾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梁子若笑着,却一动不动,道:“子若还欲食哥哥烤鱼呢。”
他拉着她的手,问道:“子若行至何处去矣? 害得哥哥相思甚苦也!”
梁子若并未回答,只说道:“吾助哥哥。” 说罢,抓起石头与他一起搭了起来。
他心里高兴,不停地问这问那,她却只是含笑不答。
石坝很快就搭好了,两人坐在河滩上等着鱼游过来被困住。
他们看到不断地有鱼游过来,可都从那石坝的缝隙穿过,游走了!两人又跑到河里,不断地用石头去堵,可那些鱼还是轻轻松松地穿过石坝游走了。
他累得满头大汉,梁子若伸出手,用衣袖替他擦头上的汗。
两个人看看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又回到河滩上坐下。
梁子若坐在他的怀中,他双手搂着她,就像那日在那棵古树上一般。
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手背,他突然觉得她的手抚过之时,手背上似有丝丝凉意,有如有光滑的东西划过一般。
他想去抓她的手,可手一动,一下子从梦中醒来。他睁眼一看,还是深夜,除了那几个羽林军的鼾声外,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他突然感觉到手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又凉又滑的在动,他将手掌一翻,摸到了那东西,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原来是一条蛇正从他的身上爬过!
他马上清醒了,可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了,故不惧毒蛇,即使被其咬伤。
他突然灵机一动,右手一把抓住蛇身向右一拉,同时左手顺着蛇身一下摸向蛇头。
那蛇估计至少要有六七尺长,他两手摊开这么一抓,竟然还没有摸到蛇头,但感觉到左手离蛇头已经很近了。
他左手捏住蛇,悄悄站起身来,探头向大石前面撇了一眼,只见那堆篝火已燃尽一半,烟火已无,只剩炭火照亮着四周小片地方。
离他最近的就是那个崔四,他伸出右手,在崔四身上使劲儿推了一把。那崔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他顺势将那条蛇扔了过去。
崔四四肢一动,那蛇立刻跃起,闪电般咬住他的左腕,他大叫一声,跳将起来,又蹦又跳,右手抓住那蛇甩了出去。
另外三人都被惊醒,一片慌乱之声。
张承宇趁机逃出四五丈远,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他听见从那大石那边传来的嘈杂声,看见一个黑影持剑围着大石转了一圈。
一会儿,那边的人声渐渐地静了下来,却传来了“噼噼啪啪”烧树枝的声音,火光也大了起来,照得那大石头四周发出橙黄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