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遗失的美好
书名:如丧青春 作者:羊乐 本章字数:4371字 发布时间:2021-01-02

2008年8月8日晚8点,辛雨家中。

 

烟火从永定门一路点燃,站在辛雨家门口的胡同里,抬头望向天空。金黄的脚印,由南向北,在他们的的头顶一步步走远... ...

 

那一刻,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激动的、骄傲的。

 

文莘在焰火声中大声的喊道:“等到2012年,我们一起去伦敦看奥运会吧?”

 

“好啊。”辛雨看着文莘,笑着说... ...


2012年的夏天,顾立在广州,陶梓在深圳,文莘在成都,没有人再提起那年夏天的约定。那个约定,好像那晚的焰火,唯一能确定的是,它曾经轰轰烈地来,也确实印在他们每个人的心中... ...

 

2016年,文莘和陶梓回忆起那年夏天,回忆起那个约定。回忆起那年她们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

 

陶梓说,她记得那一天,女排决赛,中国对古巴,中国输了。

 

文莘说,那不是决赛。只是一场小组赛。

 

陶梓不相信。这些年,她一直笃定着,那一场比赛时决赛,也一直坚信着那一年女排冠军是古巴队。

 



2008年8月13日,一个平凡而无聊的周三。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撒进卧室。文莘躺在床上,无聊地望着天空。

 

“陶梓,你说陈远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文莘忧虑地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陶梓摘下耳机,看着文莘。

 

“他又不说喜欢我,也不说不喜欢我。每次叫他去玩,他也很开心。你说他到底是喜不喜欢我啊?”

 ... ...

“我觉得他是喜欢我的”

... ...

“可是他怎么还不跟我表白啊”

... ...

文莘喃喃自语道。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还能逼他表白不成?”陶梓一边问道,一边继续写东西。

 

“我得好好想想,好好计划一下... ...”文莘继续躺在床上,顺手翻起床边的杂志。

 

那天晚上,按照文莘计划:陶梓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晚上要文莘去陪她住。陶梓称自己在上补习班,没有办法回来给文莘开门。文莘借机让陈远来陪她度过这一段孤独而无聊的“等待”。

 

陶梓被文莘拽出家门,站在公交站台准备离开。忽然她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包,转身想管文莘要点零钱,却发现陈远已经在文莘身边了。

 

陶梓带着一张公交卡,随便上了一趟车。她坐在公交车上发呆,车子的终点站光熙门。这里离程晗的学校不远,陶梓知道程晗家在五号线终点。她鬼使神差地坐上地铁。陶梓想,或许她可以在地铁上和程晗偶遇。

 

13号线在转播女排比赛,车厢里没什么人。陶梓坐在角落里看转播。13号线很慢,陶梓想如果坐在西直门,会错过2号线末班。她身上没有钱,没法打车。

 

车子到立水桥的时候,陶梓下车换5号线。说实话,陶梓也不知道,自己是怕回不去家,还是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换乘站偶遇程晗。

 

5号线没有转播比赛,陶梓错过了最后一节比赛。

 

从立水桥到惠新西街南口,车厢里只有陶梓一个人。过了惠新西街南口,车厢里人一下满了。从人们的交谈中,陶梓得知,这些扰她清净的人,刚刚从北辰看完比赛。

 

惠新西街南口是离程晗学校最近的地铁口,陶梓想,或许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遇见程晗了。

 

八月的夜晚,空气中混合着燥热与微风,从天坛东门出来,已经是新的一天。

 

2008年8月14日。

 

文莘和陈远在一起的第一天。

 

而陶梓和程晗唯一的联系,只有地铁5号线,陶梓在南边,程晗在北边....

 




 

进入高中前的那个暑假,陶梓加入中学生新闻社。她在那里第一次遇见程晗,但陶梓并没有记住他... ...

 

陶梓的第一次采访,地点在鼓楼西大街,一家特殊的电影院,“观众”是一群视障人士。那是陶梓的第一次组稿,程晗是那天的摄影记者。

 

采访结束后,一群人嘻嘻哈哈在后海边游荡。程晗最皮,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翻到汉白玉围栏里走。不知道谁手欠,推了他一把,程晗掉下去的时候,手里高高地举着相机。大家把他拽上来的时候,相机一点没沾水。

 

程晗骂骂咧咧地说,谁要是敢伤他“媳妇儿”一毫,他就跟谁拼命。

 

报纸发下来时,陶梓拿着报纸,在文莘和辛雨面前炫耀自己的名字。陶梓心里清楚,比这份炫耀,更令她欣喜的,是她和程晗的名字共同出现在文章末端。

 

程晗问陶梓,发新报纸了吗?

 

陶梓说,这是我们的名字第一次一起出现,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程晗说,这不是第一次。

 

陶梓和程晗的名字第一次共同出现,是在新闻社新成员名单里,程晗的名字在陶梓的左下方。

 

陶梓不信,她在书柜里翻了很久。那张破旧的A4纸,被卷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的小说里。陶梓被小说骗足了眼泪,但是在一刻,她忘记了郑薇与陈孝正之间的羁绊,忘记了青春永驻的阮莞再不会听到失望的消息,忘记了“谁先爱了,谁就输了”。那一刻,陶梓和程晗的名字离得那么近,就好像程晗正站在她的右手边... ...

 

陶梓和程晗不再一所学校,除了社团工作,他们鲜少有交集。每天穿着不同的校服,看着不同的天空,经历着不同的故事。

 

陶梓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程晗也不是。

 

陶梓是骄傲的,程晗也是。

 

这种骄傲最终让他们走向了穷途末路。

 

分开那天,陶梓哭了,这是她第一次为了爱情而哭。后来她甚至不记得任何关于程晗的美好,只记得最后程晗说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

 

陶梓觉得,是程晗甩了她。

 

程晗觉得,是陶梓甩了他。

 

陶梓把新闻社的录取信,那份写着他们名字的报纸一起放进书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已经依然安静的躺在书柜里。草绿色封页看起来生机勃勃,而陶梓的心情却变得灰暗。她随手翻起小说。那个时候陶梓还没有上大学,不懂大学里的在阳光下恋爱的自由,也不懂分别时既然撕心裂肺为何还要分别?陶梓只是觉得,长大后会自由,也会身不由己... ...

 

陶梓对于程晗,已经感受了一种身不由己。只是她觉得,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的故事只是刚刚开始,并不会就此完结... ...

 



  

大学时,陶梓到广州看顾立,顾立带着陶梓吃吃喝喝,足足玩儿了两天。第三天,顾立要考试。陶梓说她随便转转,就回深圳了。

 

回深圳的路上,陶梓收到顾立的信息:你不是为了来找我玩的吧?

 

陶梓没有回复,陶梓知道程晗在广州。她只是想随便走走,或许可以遇见他。就像当初她在立水桥换5号线时那样。

 

陶梓问文莘,是否跟顾立提及过程晗。

 

文莘问陶梓说,联考之前,她在考场看到的那个男孩,是程晗吧?

 

陶梓想起那年冬天,特别的冷。

 

美术联考。陶梓和程晗在一个考场。考试前,程晗约陶梓去看考场。从教学楼出来,他们遇见了文莘。

 

文莘酸溜溜地说:“这是谁啊?不怕顾立吃醋吗?”

 

陶梓笑了笑,和程晗先走了。

 

北京的冬天,北风呼啸,孤独的树干在狂风中肆意摇摆,像是恶魔的手掌。看完考场后,陶梓和程晗去了朝阳公园,他们路过了相遇时的那栋建筑。

 

夜幕降临,风更大了。陶梓走在程晗的身后,感觉风没有那么刮脸了。

 

陶梓对程晗说,她想吃可爱多。

 

程晗问陶梓不怕拉肚子吗?

 

陶梓说,她在小说里看到,冬天吃可爱多是可以御寒的。

 

如果不是文莘问起,陶梓早已忘记了那天。那时候,她和程晗已经分开了。尽管她心有不甘,但还是想保持骄傲的姿态。

 

陶梓想证明,就算回到朋友的位置,她依然可以和他平静的相处。或许程晗也想证明。

 

大学时,陶梓给白雾讲起过程晗。白雾说,陶梓和程晗都有病。

 

高三中秋节,陶梓给程晗发了一条看似群发的祝福短信。

 

程晗回,您哪位?

 

陶梓没有回复。

 

过了一个多礼拜,程晗给陶梓发短信,问她打算考哪些学校。

 

陶梓回,您哪位?

 

大学时,陶梓跟程晗说,要去广州看顾立。

 

程晗回,又不是看他。

 

陶梓说,看一下也无妨。

 

陶梓在广州那几天,程晗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直到陶梓在校内网上发出回到深圳的状态,程晗又私信陶梓,说陶梓带着给他的礼物潜逃回深圳。

 

上大学时,陶梓删过几次程晗的校内。短则一周,长则半年,她又会收到程晗的好友申请。这几年,陶梓删过几次程晗的微信,短则两小时,长则一年,她又会收到程晗的好友申请,他们就像两个玩“拉大锯扯大据”的孩童。

 

或许在他们相遇的年纪,时间和骄傲的内心相比,还不算珍贵。他们就这样毫无意识的相互折磨着,一不小心蹉跎了岁月。很多年以后,陶梓想到遇见程晗的那一天,她甚至想不起程晗的脸,想不起她和程晗共同经历往事,只是记得心中的寒冷。

 

陶梓想,那可能就是青春的遗憾吧。

 

文莘对陶梓说,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陶梓怀孕了。陶梓对文莘说,小孩是程晗的。白雾看着陶梓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乐。文莘想,陶梓这么多年的执拗或许是对的,好过她一直在追逐爱情,却忘记了爱情最初的样子... ...

 

文莘把梦告诉陶梓,她听见电话那头陶梓轻声叹息。

 

陶梓说,梦都是反的。

 

文莘曾经说过的,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很多事都是事与愿违的。就像陶梓希望母亲变得温柔,就像陶梓希望程晗不要若即若离。温柔的母亲,真实的程晗都只是陶梓梦中的幻影。

 




 

陶梓不想再消沉,她决定恋爱,把恋爱当成一个项目。陶梓的卡被男人刷爆了,她想或许这就是对爱情不纯粹的目的所带来的报应。她想躲起来... ... 

 

白雾对陶梓说,回深圳吧。

 

陶梓对白雾说,小的时候,有一次坐在绿皮火车上。火车开的很慢,穿过一片没有边际的田野。母亲在的她对面睡着,她离陶梓那么近,陶梓却觉得离她很遥远。那个时候,陶梓想,人的内心应该是孤独的,为了掩盖内心的孤独便总是要在身边拉上一个人。小时候是父母,长大一点有了朋友,再大一点有爱人,老了之后有孩子,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只和自己相处呢?什么时候才能正视内心的孤独呢?

 

白雾对陶梓说,人,总是不能免俗。

 

大学时,白雾曾对陶梓说过,她爱过一个女孩,她去了英国,她在等她回来。

  

白雾问陶梓,为什么那么爱程晗?

 

陶梓说,爱对她而言太沉重,她只希望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她。程晗是让她唯一一个感受到心慌意乱的人,这么久她依然不确定心中记住的是程晗,还是那种心跳的感觉。或许抓住程晗的名字,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显得没有那么空洞吧。

 

白雾说,某一天她无意间听到那首《遗失的美好》,突然发现曾经那句一听到就直戳泪点的“有的人说不出那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如今听起来是那么的空洞。

 

陶梓对白雾说,高中时他们班的班歌是《隐形的翅膀》,全班没有人瞧得上这首歌。以前听那首歌时,总觉得歇斯底里,长大之后才明白那种歇斯底里。

 

白雾问陶梓,恨那个刷爆卡的男人吗?

 

陶梓说,没有恨,只是觉得自己遭报应了。她不爱那个人,连一丝喜欢都没有,和他在一起只是想走出对程晗的阴影。陶梓觉得,这种结果是她对爱情不忠的报应。至于那个男人,人贱自有天收。

 

白雾对陶梓说, 上大学时,顾立来深圳看陶梓,寝室的人都以为那是陶梓的男友。白雾如果不是知道程晗,也会以为他们早晚会在一起。

 

陶梓说,很多美好都是旁人幻想出来的。

 

很多年后,肖依邀请陶梓做她的伴娘。陶梓把肖依穿白纱的样子发给顾立,顾立什么也没有回... ...

 

很多年后,陶梓明白了小说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她不再为那些虚幻的美好落泪了... ...

 

很多年后,陶梓问白雾,为何多年单身?难道还在等她吗... ...

 

很多年后,他们都明白了,遗失的美好在未来的某一天,都会变成年少时的笑话,而那些回不去的美好,也已经渐渐记不得是否还算的上是美好... ...

 



遗失的美好

 

海的思念绵延不绝

终于和天 在地平线交会

爱如果走得够远

应该也会跟幸福相见

承诺常常很像蝴蝶

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

但我相信你给我的誓言

就像一定会来的春天

 

我始终带着你爱的微笑

一路上寻找我遗失的美好

不小心当泪滑过嘴角

就用你握过的手抹掉

再多的风景也从不停靠

只一心寻找我遗失的美好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

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 ...

 

有些事早已经注定要到老

虽然命运爱开玩笑

真心会和真心遇到

... ...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如丧青春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