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视流言
蒋小涵业余生活里没有娱乐节目，时常感到枯燥和单调，甚至有时会感到寂寞。有时她望着空荡荡的餐厅，就一盏一盏的数周围的吊灯，经常是从这头数到那头，数着数着就乱了。
有时她会猜测回到宿舍能碰到几对情侣，单数还是双数，对了就会心一笑，错了也不在意。有时候就会走到电子厂外面的公交站上，挑一辆人少的公交车投币上车，坐在车窗看沿途的风景，大街上到处是汹涌的人群，置身其间总有一种随时被淹没的感觉。人潮如海，蒋小涵只是这茫茫人海中随波逐流的飘叶…
同一宿舍的一个同事跃上十楼的时候，蒋小涵还在懒床，有的同事刚起床准备刷牙，有的脸上沾满洗面奶的泡泡，但是一声尖叫惊动了整栋宿舍：“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所有的人都涌向楼道，蒋小涵的宿舍在五楼，向下张望时并没有看清跳楼的是谁。很快保安来了，救护车来了，救护车的尖叫声让人心里一阵发紧。
上班的时候经过宿舍楼下，蒋小涵不由得朝跳楼女工的落地的地方看了一下，只见一摊通红的血迹留在那里。她刚到更衣室，组长急匆匆从车间走出来：“小涵，跟我去趟医院。”
蒋小涵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是又不便多问，只得一路跟着组长出去。她们刚刚走进医院，就看见一个穿着厂服的男子走过来：“人已经死了，尸体停在太平间。”组长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们就回去吧。”
回来的路上谁都不说话，蒋小涵机械的走进厂房，机械的换着工衣，机械的走进生产车间，她仍然无法相信昨天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今天就这样消失了。
回到工位，蒋小涵看看那个女工平时所坐的位置，同事走了，从此将不再回来了，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后来陆陆续续听到一些小道消息，从女工的遗物里找到一封遗书。女工受不了无休止的加班，受不了微薄的薪金，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女工的父母对于厂方的赔偿不满意，准备上诉。
后来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女工，如同楼下那摊被洗掉的血迹一样。都市人是不是都善忘？幸好也善忘，否则背负那么多的悲痛，在打工这条路上将无法前行。
让蒋小涵没有想到的是进厂没多久就开始带徒弟了，心里不免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小徒弟芳华做事非常认真，学起东西来也快。没多久，蒋小涵发现生产线附近男工多起来，很明显，他们都是冲着芳华来的。
脸皮薄一点的男工站在边上看看，脸皮厚一点的干脆凑过来问这问那，别说芳华，蒋小涵都快烦死了。接触了一段时间，蒋小涵发现芳华是非常自重的一个女孩子，并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虚荣，她轻易不接受陌生男子请吃请喝。
后来芳华调到办公室做文员，刚开始她还到生产线看看蒋小涵，跟她说说话，几天后就不来了。而蒋小涵拘于自己的身份，不想给芳华留下巴结的印象，也没有去找芳华，这样一来她们的关系就淡了。
接下来蒋小涵参加电子厂基层主管晋升培训，她是芳华推荐去培训的，好在蒋小涵没有辜负芳华的期望，等到培训结束后，便拿到了红皮的结业证书。因为芳华推荐她去的，车间里居然有了流言，女人堆里本来就是非多，那些眼热的免不了添油加醋，然后就变成了流言。
最可气的同一宿舍的姐妹也在背后里乱说，蒋小涵听了以后非常生气：“你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芳华是什么人？她是厂办室的一个文员！我是什么人？我只是流水线上的一个打工妹！不管芳华对我动什么心思甚至报恩，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她面前只有自卑，自卑，懂吗？”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泪如雨下，喉咙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变得沙哑：“我们只是同事，没有你们想的那层关系，你们说我巴结人家，听了以后我心里多痛苦，我只是一个毫无见识的打工妹…”
那个女工流下眼泪：“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更不应该伤你的心…”
蒋小涵把眼泪擦了擦，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想起自己在芳华面前一直压抑着，想起车间的流言，怎么擦也擦不干。那个女工抱着她，不住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车间里的温度是恒温的，蒋小涵忙里忙外，大汗淋漓。组长过来：“怎么出货这么少？”
“机器设备出现了问题。”
组长接着问：“你的同伴哪去了？”
“不知道啊，我一直在线上忙，没看到她。”
“你去帮着把她找回来，我有事找她。”
蒋小涵马上满车间找人，十多分钟后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同伴，当时她正跟别的工位上的女工聊天。
组长是一个有领导艺术的人，表扬人一般会选在早晚会上，让班组的每个人都知道；批评人一般是在背后，单独进行。可是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看到蒋小涵的同伴过来也不顾生产线员工场合，口气非常严厉：“上班期间怎么不在工位？”
“刚刚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组长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
蒋小涵从来没有看到组长在生产线上发这么大火，组长盯着蒋小涵的同伴，显然她还在盛怒之中：“上班期间串岗，车间主任都知道了…”
蒋小涵本来是在旁边听着的，但是组长说到自己的同伴串岗一事车间主任知道了，她心里有点儿不自在，正巧生产线上的员工来找自己，赶紧溜了。难怪组长生这么大气，看来自己的同伴要倒霉了。
蒋小涵忙了一圈回到生产线，看到同伴在生产线旁边哭鼻子。她上前拉了同伴一把：“好了，别哭了！”
同伴抬起手反推她一把：“不用你管，假慈悲。你看到我记过了，高兴了是吧？”
“啊！记过？”
同伴的口罩早已经被眼泪打湿：“我告诉你，让我不自在，你也别想舒服。”
“我…你…你怎么能这样？”
“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芳华给你撑腰吗？仰仗上面有点关系，你也不去照照镜子！”
蒋小涵心里一震，全身的血液一起往脑门上涌，眼里浸满泪水，死死地盯着同伴：“你诬蔑！”就在她准备冲上去抓住同伴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组长。
在蒋小涵的心里，一向把组长当成自己的大姐，一个可亲可靠的人。看到组长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强忍住的泪水一泻而下。
蒋小涵知道肯定很多人看着她们，她不想让人们看笑话，走出车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解释，人们总有一天会相信自己的，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更何况这种事根本就没法解释，只要自己向往常一样，认真做事就行了，无愧于人，自己何必忧虑重重？
对，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好怕的！蒋小涵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在镜子面前正了正衣帽，又把口罩拉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又找回了自信。回到生产线心平气和的接着工作，组长冲着她一笑，竖起大拇指！
让流言失去作用直至消失的最好方法：无视流言，踏实肯干，积极在工作、生活中提升自己。一个人要想干掉流言，相信自己判断能力，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