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白唯小道长当真是妙人神人,可真谓半仙之姿啊!没想到在这肮脏赌场还能捞得如此多的银两,我陈四九佩服!佩服!哈哈哈!”
四九爷自与白唯在赌场大闹一场后便是拉着白唯,寻找能搭送他们的骡子车,真是一点时间都不耽搁,只是这么多些盘缠,四九爷只当是小道士神机妙算,注定今日发一笔横财,不禁感慨。
白唯倒是不着急解释那全是天命命格带来的好运,只是被陈四九催得太急上路没来得及吃饭,心中有些怨气,可见过陈四九在赌场的身手和那些人的惨相,也只能压着怨气默不作声。
二人到镇子外头兜转了一会儿功夫,赶巧了就遇上一家农民驾着骡子打算往回定军县赶,这爷孙二人刚好也是卖完些竹编篮子,板车上也只剩下松软的稻草铺在那,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老农的小孙儿躺在稻草上,似是风寒发烧。老农接过陈四九给的路费,便是拉上两人上路。
“老人家,你这小孙儿……”陈四九坐上板车后看着老农,看那老农面上尽是愁色,不禁问道。
“唉,这位客爷,让你笑话了”老农吁了一声,骡子便迈开腿慢悠悠走着,“我和我这可怜孙儿来烟波镇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件怪事,只是我老头子那会儿没太留心,让这孙儿中了邪。我这可怜孙儿便是发烧到现在啊……”
言罢,老农看了眼道士打扮的白唯。
“哦?老人家来烟波镇做生意,想来和我走的是同条道路,我怎么不知?能否细说?”四九爷不解。
开玩笑,天命诛邪退散,能碰上什么诡异事?除了国运这种大事能影响天命命格,天命注定此生平安。
只是听到中邪,四九爷有意识用胳膊碰了碰白唯,暗示白唯能不能帮帮这老农。
“你家孙儿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东西好解,就烦请咱四九爷路上多照顾你家孙儿便可,老人家你也是运气好,咱命里有缘,这份因缘便是咱四九爷八字和你家孙儿沾染之物有冲,正好帮你家孙儿消解灾煞。老人家莫要紧张,无需卦金法礼。”白唯好似说着一件轻松事,只是那老农听闻最后那句,应是戳中心中尴尬,又有些自责,当即退了盘缠交还陈四九,只言自己人老无能,请不起和尚道士消灾,路逢贵人之类。
只是越是如此,陈四九越是觉得这小道长深不可测,先是见面唤名,再是赌场赢钱,现在又是刚好能帮这老农,这环环相扣,件件桩桩,只当白唯在陈四九心里坐实了这“白半仙”的名号!
咱白唯小道长哪想那么多?要不是这位四九爷非要硬拉着白唯快速上路,白唯本来还想第二天启程,天命想找的东西一定能回来,只是咱四九爷太着急,还不待白唯解释就拉到镇外。
陈四九挪到老农孙儿旁边,用手背探了探额头,本以为是发烫,实则是摸着一股阴冷劲儿,但没过多会儿,那孙儿的额头确实回了暖,皱起的眉头也舒缓了些,老农看到孙儿反应,抹了把眼泪,沉默片刻,渐渐开始抽泣呜咽,行了一会儿又从骡子上下来,想要给白唯和陈四九跪下。
“谢谢啊……贵人啊!我小老儿就这么一个孙儿啊…呜呜…啊,路上遇上贵人!我小老儿没本事赚不到什么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孙儿出了事情自己慢慢熬啊……啊……小道长慈悲啊!这位客爷慈悲啊……我家孙儿难受这几日我是多愁啊……我小老儿编篮子只能让我这孙儿温饱,他爹他娘都不在,你要说他真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啊……道长大德啊……”
见那老农下骡子的动作,也是陈四九眼快身手更快,单手一撑,翻下板车,赶紧扶住老农,才没让老农跪下去。
老农也是个犟种,嘴里叨叨着自家命苦不容易幸遇贵人,即便四九爷拦住,说什么也是要跪下,陈四九看老农身板单薄,也不敢发力,一时间竟然还僵持住了。
白唯也是慌,莫看白唯道长平日在缘生观里贱兮兮的模样,要说软心肠那可是最好的,只是身手没有四九爷利索,慌慌张张也想学着四九爷翻下去时候,只见手腕一软,连人带着些稻草摔倒在车下,扬起些沙尘。
“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啊…啊呸呸呸!咳咳!”白唯灰着鼻子,咳出些灰尘。
老人家见白唯这副狼狈模样,一时间也愣了一下,安静片刻,三人又是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推搡劝说一会儿,老农也是抹了抹鼻涕,呸了口老痰又回到骡子架上,继续赶路。
本着开个圆场的心思,陈四九便先开口问起老农,他这孙儿得病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怎么得的,老农眼神略有恐惧,叹了口气又娓娓道来。
小老儿本是定军县农户,田亩赋税能留下给农户的粮食就算拿去卖了也留不下多少,便想着平日编篮子多赚些生计。小老儿本有一大儿,自多年前大儿和儿媳妇想着跑外面闯闯看有无生意后便再无消息,留下孙儿相依为命,只是本县生意不大好做,便想换去烟波镇试试,这试试便发现生意可行,渐渐就习惯了每月来烟波镇卖篮子了。
前些日子,小老儿还是和往常一样,孙儿也乖,坐在板车后头一路上也老是哼唱着母亲教的歌谣赶路。只是那日正逢阴天,按照过往的经验,越过一条溪河后,便是一条直道直达烟波镇。
那天也是奇怪,随着一阵阴风吹过,小老儿便觉得有些迷糊眩晕,不一会儿又回到溪水旁边。起先老头只当是自己犯迷糊,骡子赶错了方位,稳稳眼神确定了后,便继续赶路。
可接着连着两回小老儿又赶回溪水旁边的时候,小老儿发觉有些不对劲了,这道路有古怪!小老儿内心紧张,照这模样应当是遇上了鬼打墙,当即想要叫孙儿赶紧来自己边上,可刚回头,孙儿此时却是早已离开板车,痴痴向着溪水走去。
小老儿心中大惊,大声呼唤孙儿名字赶紧把孙儿招呼回来,但那孙儿似是被勾了魂,根本听不到叫唤声。
老农心中着急,也顾不得神鬼,只想那孙儿安危,跳下骡子朝着孙儿方向奔去,只是,无论怎么跑,孙儿和他的距离却是不见拉近,正当老农绝望之际,树林里窸窸窣窣发出一些声音,一声尖锐诡异的女声叫出,老农那种迷糊混沌的感觉才消去,再看看孙儿,却是倒在地上,面色发青,待当晚赶到烟波镇便开始发起烧来。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行进着,正好赶到老农说的溪水边上,本想着绕路的老农,因为车上多了一个道士,便生了些胆气,让白唯看看生事的地方。
“嘿!你说我这肚子怎么就这么不得劲!”陈四九揉了揉肚子,与老农说着要出恭,慌慌张张地跑开。
其实这事儿白唯也发怵,他只是算卦在行,做法那是一点不行,不是他不想学好,就是他不知道为何就是本能有些抵触,光是老牛鼻子说什么天道沟通啥唬人的词儿,白唯就觉得玄乎其玄,本想着天命在场,正好当个人肉护身符,但这四九爷也不知道在干嘛,还不待白唯阻拦,快步下车,跑开在树林里消失了。
“老人家你安心,咱这位白半仙本事可大,有他守着出不了什么事儿!”陈四九边跑边大声安慰着老农。说白了,四九爷去出恭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想凑凑热闹,要是离开白小道长这高人,是不是真这么巧再遇上那鬼打墙,不知自己这天下第一和那民间说的鬼怪是否能过上几招,亦或者白唯小道长遇上了又有何手段?越想越兴奋,脚下速度不免快了几分。
白唯看着陈四九说走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心里立刻发毛,他一个穷道士有啥能耐和手段,还不是你天命牛逼沾沾运势么!开什么玩笑,这溪水附近有脏东西的好么!
“嗯……唔”小孙儿好像是梦到什么轻声呢喃。
登时,一抹愁云遮霞阳,两道阴风刮叶林。
白唯突感脑内迷糊,只见溪水上出现一个背影,分明是个女人,虚着下半身,身着白长裙,就这么飘在溪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