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两眼通红,煞是吓人。
但韩乔知道,只要李进、陈平等人不走,她对田静的心理介入就成功了。
吃过晚饭后她跟田静聊了那么多,一步一步铺垫,一步一步推进,就是为了稳健地走到这一步,就是为了让田静在最缺乏防备的情况下,被带进节奏而又有惊无险。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在这空旷的院子里,面对此刻的田静,她是万万不敢的。
她怕田静出事,或自己出事。
有其他人在,情况就可控了。
在可控的情况下,韩乔在等田静慢慢恢复平静。
她把手机放在角落,悄悄地拍摄着此时此情此景,以待晚一点再跟田静进一步剖析交流。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很多外行人认为,要对某人进行心理介入,就必须把此人催眠到某种特殊的状态。
其实那些人无论对“催眠”还是对“心理介入”的概念,都存在一些误解。
最好的“心理介入”,是让对方在清楚明白的情况下,愿意对你掏心窝。
不管是欺骗还是胁迫,不管是利诱还是交心,只要达到了让对方愿意对你掏心窝的目的,就是成功的“心理介入”。
很多有心事的人,或者难以启齿,或者自我麻痹,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不愿意说出来,你就没办法了解他理解他关心他帮助他,你就没办法望闻问切。
判断一个心理咨询师是否合格是否优秀,最重要也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你能不能把不愿意对你倾吐心事的人,变成必须对你袒露心声的人。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对别人倾吐心事,但是必须对你袒露心声,那么你就成功了。
了解别人思想,输出自己思想,你就成功了。
如果从思想工作的角度去看的话,“心理医生”是一个很狭窄的概念,而“心理咨询师”是一个很广泛的定义。
国外一些发达国家,只有“心理咨询师”的说法,没有“心理医生”的定义。
国内更通俗的说法是“思想工作者”,真正的心理咨询师其实就是思想工作者。
思想工作并不仅仅是政治家或思想家的工作,也不仅仅是街道大妈或婚姻调解员的工作,而是任何人面对任何人、任何人面对任何事、任何人面对自己,每时每刻都要做的工作。
无论是演员还是律师、无论是音乐家还是美术家、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无论是采购员还是消费者、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无论是一方诸侯还是财政大臣,
无论是审者还是嫌犯、无论是作家还是读者、无论是演说家还是听众、无论是警察抑或小偷,
无论是棋逢对手还是将遇良才、无论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无论三百六十行工农兵学商,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做着高度紧张却又浑然不觉的思想工作。
无论是狭路相逢还是擦肩而过,每个人都常常在做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凶吉未卜、安危难料却又浑然不觉的思想工作。
韩乔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背靠在墙上,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她现在已经在可控的前提下,成功对田静进行了“心理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