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棂,轻轻洒落在萧云瑾掌心的珍珠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她蜷曲的手指忽然绷紧,指腹下的珠体忽然传来异常的热度。珍珠表面映出的青烟开始扭曲变形,与窗框上凝结的霜花纹路诡异地咬合成完整的图案。
萧云瑾手腕一翻,珍珠精准地抵住了冰晶最脆弱的棱角。
“咔——”
细碎的破裂声像冰面下的鱼吐了个泡,声音清脆又微弱。七彩光斑从接触点迸溅而出,带着一种贪婪的姿态啃食着窗棂上暗红色的纹路木框,发出腐蚀般的声响,转瞬之间便蚀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寒风裹挟着碎雪扑了进来,吹动她散落的鬓发。
甬道尽头传来竹帚刮擦青砖的声音,比平日显得急促许多。萧云瑾将珍珠按在窗框缺口,残余的光斑立刻聚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风雪。她侧耳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左手已悄悄探到枕下,摸到了那根冰冷的银簪。
扫帚声在门外戛然而止。老宦官嘶哑的嗓音透过门缝传来:“娘娘,三更天了。”
萧云瑾盯着门板上晃动的影子,语气平淡:“张公公今日来得早。”
“陛下刚下了口谕。”影子往门边挪了半步,“冷宫西侧的梅林……”
银簪在她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窗框缺口处的光斑骤然暴涨,映得满地霜花都泛起七彩的光芒。老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萧云瑾踢开脚边的炭盆,火星溅到了老宦官掉落的灯笼上。火苗顺着纸罩迅速窜起,她趁机看清对方后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痕——和窗棂上被腐蚀的纹路如出一辙。
珍珠突然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起来。萧云瑾猛然后退,一道银光擦着她耳际钉入身后的梁柱。月光照亮了那支刻着龙纹的短箭,箭尾还在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果然养不熟。”梁上跃下一个黑影,腕间的铁链哗啦作响,“长老们白费了二十年的心血。”
萧云瑾将珍珠攥得紧紧的,甚至渗出了血痕:“楚明翊派你来验货?”
黑影甩出第二支箭的同时,她旋身踢翻了燃烧的灯笼。火舌舔上了黑影的衣摆,映亮了那人左脸上的刺青——半片凋零的梅花。
萧云瑾侧身避开第二支箭,燃烧的灯笼碎片溅到了黑影的衣摆上。火苗瞬间窜高,照亮了刺青下方隐藏的细密鳞状纹路,和老宦官后颈的痕迹一模一样。
“你们在宫里养了多少蛇奴?”她的声音冷冽,手中的珍珠咯吱作响。七彩光斑顺着指缝流淌到地面,结成蛛网般的屏障,将她的周围牢牢保护。
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嘶嘶的怪笑,铁链甩出缠住梁柱:“娘娘应该问,楚家皇陵里还跪着多少巫族尸骨?”链环碰撞间,萧云瑾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铁链,而是由无数细小骨节串成的脊椎,森森白骨泛着冷光。
珍珠在她掌心炸开耀眼的光芒。预知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楚明翊站在皇陵深处,手中青铜匕首正滴落蓝血,脚下跪着十几个后颈浮现红痕的官员。她的锁骨处突然传来剧痛,比火焰更加灼热的是记忆里父亲临终时攥住她手腕的力度——那根本不是病逝,而是剜心取血!
“原来萧家血脉是最后的钥匙。”趁骨链缠上她脚踝的瞬间,窗外突然射入三支乌木箭。箭尖钉入地面的位置恰好构成三角禁制,将暴涨的蓝光锁在方寸之间。
萧云瑾趁机拔出梁上的短箭,箭尾龙纹在她手中扭曲变形,竟化作半截青玉卦签。卦签断裂处渗出的血珠滚到地上,与之前太监掉落的蓝色碎屑融合成完整的巫族文字:“戌时三刻,冰井台下。”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至少二十名禁军正跑过结冰的御河。黑影咒骂着扯断了燃烧的衣摆,骨链扫过墙角时,萧云瑾突然发现老宦官的灯笼纸灰上,显出一行被火烤出来的字迹:
“你父亲的血在井底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