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知睡了多久，开门声把我惊醒，我睁开眼睛一看是邱月回来了。急忙坐了起来。
邱月来到我的身边，一下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秋实，都是我不好，沉不住气，把事情搞砸了。”
“你女儿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吃饭。”邱月说。这时她停止了哭泣。
“精神状态怎么样？”
“不说话，只是哭。”
“你回去后，你丈夫有什么反应。”
“已经改变了态度，他说只要我不再提离婚，他以后与那个女人断绝来往。”
“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邱月说。“他离我那么远，我没有办法监督他，如果他说一套，做一套，回去后继续与那个女人来往，我也没有办法知道。”
“为了孩子你也应该暂时答应他。”
“秋实，我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就算我现在为了孩子答应他不离婚，如果日后让我知道他恶习不改，我还会和他走这一步。”
“当务之急是让小薇吃饭、上学。”我说。“再过一两年，等她再成熟一些，如果她爸爸仍旧恶习不改，那时你再提出离婚，也许她能理解你，现在只能是火烧眉毛顾眼前，走一步算一步。”
“我自己的孩子我了解。”邱月说。“从这次发生的情况来看，就是再过三年五载，如果我提出和她爸爸离婚，她还会这样，甚至还会做出更荒唐的事来。另外，我也不想让你再等那么长时间，那对你太不公平了。”
“邱月，我们都是奔五十岁的人了，可小薇还不到二十岁，她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要为她着想。为了儿子我忍辱负重十多年，为了女儿，我希望你放下执念，不要再提离婚的事了。”
这时邱月眼里又流出了泪水，抬起头来，看着我说：“秋实，我们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说实话，我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和邱月牵手度过余生的梦想。可是我们不能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幸福，不管孩子的死活。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现在也是束手无策。”
这时邱月又搂着我的脖子哭了起来，哽咽着说：“难道我们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我不甘心！”
我心里也非常难过，很想与邱月抱头痛哭一场，可我毕竟是男人，强忍着没让自己眼里的泪水流出来，抱着邱月，轻轻地在她耳边说：“只要孩子觉得幸福，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对我们做父母的来说都是值得的。”
“可他要是欺骗我，以后仍然恶习不改，我们的牺牲不是白白付出了吗？”
“如果你对他不放心，就让他把公司迁回长春，不让他再有借口长期留在那个地方。”
“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邱月问。
“他要是不同意，就证明他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他现在不和你离婚，只不过是爱女心切，使用缓兵之计。如果那样的话，我就等到你和他离婚的那一天。”
“那就按你说的试试。”邱月说。“一会儿我就给他打电话，提出这个要求，看他怎么答复我。”
“你还要说服你女儿，让她站在你这边，和你一起监督他。”
“他要是同意了我的要求，我怎么办？”
“那样的话，如果他真能改邪归正，为了孩子，我希望你能把咱们的爱深藏起来，与他继续生活下去。时间长了，你们也许会和好如初。”
“你以后怎么办？还来长春开书店吗？”
“如果你不能离婚，我就不来了。以后我要全力以赴办好蜂窝煤厂，陪伴父母安度晚年。”
“我的意思你还是来长春开书店，这样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要是你丈夫真的改邪归正了，我们还藕断丝连，那就是我们不对了。”我说。“如果我来长春开书店，我们就会经常见面，很可能会无法控制自己，继续维持我们现在的关系。万一被你丈夫发现，你怎么面对你女儿和你丈夫？我想，既然你不能离婚，就给孩子一个安静、温馨的家，不要因为我使得你家不得安宁。”
邱月靠在我的怀里，不停地哭着，说：“秋实，老天对咱俩咋就这么不公平？咱们真的就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吗？”
我心里可能比邱月还要难受，可是我是男人，只能把痛苦藏在心里。如果这个时候我任由感情的潮水自由泛滥，邱月会更难过。我只能默默把邱月拥在怀里，让她哭个够。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我劝邱月说：“我们在这里已经一上午了，你也应该回家看看小薇。告诉她你不和她爸爸离婚了。”
“难道我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他？那不表示我投降了吗？怎么也得让他表个态，今后打算怎么办。”
“确实应该让他表个态。如果你轻易地妥协，以后他不会太把你当回事。你先往家里打个电话，把你的条件告诉小薇的爸爸，让他表个态。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哪里。”
“他能不能找到这里？”我担心地问。“他要是找到这里，看到咱俩在一起，那你可就理亏了。”
“我估计他不可能扔下小薇不管，出来找我。”邱月说。“就是他找到这里我也不怕，是他胡作非为在先……”就在这时邱月的手机响了，她打开手机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邱月用手捂住手机，小声地对我说：“是我妈打来的。”她打开了免提功能，想让我也听听，然后对她母亲说，“我怕你知道了着急上火。”
“孩子不肯吃饭，你怎么还不回家？”电话里又传来了邱月母亲严厉的声音。
“妈，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邱月问。
“小薇她爸给我打过电话了，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我现在就在你家，你赶紧回来！孩子要紧，别的事先放放！”
一听邱月的母亲在她家，我给邱月打了个手势，让她暂停一下，我在她耳边说：“下台阶的机会来了，你让妈妈把你的条件转达给你老公。”
邱月点点头，然后继续与妈妈通话：“我回家可以，可是小薇她爸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等一下，我让小薇爸爸和你说话。”接着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说吧，什么条件？”
“第一，你必须向我承认错误，并保证以后不再与那个女人来往；第二，你把公司迁回长春，以后你不能再去绥芬河，有事让别人去办！”邱月语气非常强硬地说，就好像是在下最后通牒，对方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马上回来吧。”邱月的老公为了女儿，不得不放下男子汉的尊严。
“你让小薇接电话。”邱月说。
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了小薇的声音：“妈，你原谅我爸了？”
“为了你，这次我可以原谅他，如果他下次再犯老毛病怎么办？”
“如果他再犯老毛病，我支持你离婚，而且我还要站在你那边，不认他这个爸爸。”
“你说话算数？”邱月问。
“当然算数！”小薇说。
“那我就答应你，不和他离婚。”邱月说。“不过，你得马上吃饭，我还有件事要办，办完事马上回去。”
“我这就吃饭。”小薇说。
邱月挂了手机后，我说：“危机已经化解，你赶紧去办事，然后回家，我去火车站买票。”
“小薇已经同意吃饭了，我也不着急了。我根本没有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多待一会儿。”说完她搂着我的脖子问道，“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当然还会来看你。”我说。“不过再来的时候我只能以同学和朋友的身份来看你了。”
这时邱月又靠在我的怀里哭了起来，她说：“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了来，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秋实，我真的不甘心我们就这样又一次结束了。”邱月靠在我的怀里不肯离开。
邱月的丈夫已经答应了邱月的条件，本应该劝邱月早点回家，可是一想到这是我和邱月最后一次互相依偎在一起，就由着她吧，我也不想马上离开她。我环顾了一下房间，这里曾经是我和邱月幻想过的美好未来的爱巢，可今天走出这个房间以后我不可能再有机会来这里了。这次我不得不又一次向命运低头。
邱月抽泣了一会儿，突然停止了，搂着我的脖子疯狂地在我的嘴上亲吻。
我想，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也疯狂地回应着邱月。我们本来是在沙发上滚在一起，突然邱月在我耳边说：“咱们到床上去！”
这时我的魂魄好像已经被邱月摄去了，她说到床上去，我就跟着她来到床边。我还没有坐下，邱月猛地把我扑倒在床上，又和我搂在一起，顺手把被子拉起来，盖在我们俩的身上，我们继续着最后的疯狂。
激情过后，我们俩好像退潮的大海，平静了下来。我的头脑也开始清醒，对邱月说：“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小薇是不是真吃饭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我也应该去火车站了。”
邱月终于开始面对现实，对我说：“我先回家看看，晚上到火车站去送你。”
“你不要去送我了，在家好好照顾小薇吧！”我说。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一定要去送你。”邱月语气非常坚定。从邱月家出来，邱月要带我去吃饭，我没有同意，让她赶紧回家。她从钱包里拿一沓百元钞票，送到我面前，“你中午都没吃饭，自己找个饭店填饱肚子。”
我知道邱月的脾气，拒绝不收，肯定会不高兴，只好从中抽出两张，说：“这些够我吃饭和买车票的了。”邱月坚持把拿出来的钱都给我，我没有接受。
和邱月分手后，我先到火车站买了火车票，之后找了个小饭店，要了两个菜和一小瓶白酒，闷着头自斟自饮，心想：和邱月两次苦恋都无果而终，看来我们真的有缘无分。
开始检票之前，邱月拎着一袋食品，拿着站台票，来到了检票大厅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她，迎了上去，问：“小薇怎么样了？”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已经吃过饭了，正在学习。”然后问我，“你吃饭了吗？”
“你不用担心，我也吃过了。”我说。
就在这时开始检票了，她把我送上了火车，开车之前我又把她送下火车。分别时，邱月再次落下了眼泪，轻轻地说道：“秋实，再抱我一次。”
我们紧紧相拥着，谁也不肯放开对方，犹如生离死别一般，一直到火车要开了我们才不得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