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之夜,年过四十的庸王熟知彭国的每一道沟壑,彭国建都的地盘原本就是庸人让出给逃难彭人建都的地盘。庸王麾下的五千士卒沿着一条干涸的、隐秘的、商人不知道的黑色河床安静潜行,最前排的敢死庸兵背负陶罐,罐中沸腾的鱼脂腥气混着硫磺,它们在子夜的山风中散作催命符。”
“夜色浸染着汉水南岸的嶙峋山岩,彭国都城的夯土城墙在商人火把的映照下泛着血色,商军阵列中青铜钺斧之寒光穿透黑暗,天上黑云遮挡明月;直到,西南山脊首先亮起成片萤火……那些萤火,是庸人浸透松脂的箭矢。”
“据闻,庸王的火攻是从三个方向同时燃起的。彭国城西的残存芦苇荡腾起十丈火墙,将围城商军堵死在护城河与烈焰之间;城南龟甲占卜用的百年蓍草丛化作火龙,吞噬了休整中的商人弓箭手;大王子阑疾亲率的精壮死士,用层层厚兽皮裹身,死士们在黑夜里滚下高山绝壁,他们从意想不到的位置杀入商王(帝辛)的中军大帐,商军大乱……”
“那一夜,汉水漂满焦黑的龟甲,商王占卜用的裂纹全成了战火刻痕。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商王的战车在溃兵裹挟中撞向山隘。御者甚至来不及斩断缠住车轮的葛藤,受惊的商王步行东逃,在护卫簇拥下逃回南阳,商军大败,死伤相藉……这是阑疾的成名之战;战后,阑疾被庸王封为庸国世子。”
听闻白熊的描述后,巴人维齐道:“那真是一场精彩的反攻!”
情报贩子白熊安静地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当年秋天,彭人再次召集祝融八姓部落首领举行祭祀先祖炎帝的活动,西南地区一度成为了反对中原商国霸权的活动中心,散落各地的反商部落蠢蠢欲动;而商王在战败后的一年时间里面选择了隐忍,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再次降临。”
维齐附和道:“后面的情况我大概了解,现任商王(帝辛)在第二次的讨伐彭国战争中显示出卓越的能耐。”
白熊说:
“嗯……同样是在春天(旱季),彭人再次迎来了商人的南征;彭人,在第二次的商人讨伐中吃下了大亏!”
“商王的第二次讨伐彭人针对整个庸彭联盟,‘三公’中的西伯侯姬昌(周文王)响应了商王的号召,对庸国进行南征;同样迫于商王淫威出兵讨伐庸国的方国,还有位于汉水上游的褒国。”
“那一次的商王伐彭准备得相当充分:商王一方面借用周国、褒国的力量,从北面与西面牵制庸国;另一方面,集结忠于商王的北方附属部落之兵力,南下剿灭桀骜不驯的彭人。”
“那一年春天,跟第一次讨伐彭人时一样,鄂侯兵临长江监视长江以南的虎方人;褒人则从汉中盆地沿汉水东进,进犯庸人的关垭防线;周人则沿陇东泾河河谷南下,经共(今甘肃泾川)、豳(今陕西彬县)、旬(今陕西旬邑)等地,兵抵庸国国境的西北侧……周人自西北向东南压迫庸人,配合褒人从汉水上游顺流东进,形成针对庸国的夹击之势。”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