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心中恨极,下嘴毫不留情,尽管觉得那血的味道有点异常,可一门心思报仇的她 管不了那么多,断腿之痛,不饮其血啖其肉怎么行?以至于清弦跨进自家院门,她还死死咬着那那拇指不松口,直到喝饱了一肚子的血,才悻悻地住了嘴。
抬头看到清弦,刁蛮愕然一愣,呃......竟然报错仇了!
刁蛮有点尴尬,随后又一脸嫌弃地擦了擦嘴角:“干嘛把你手伸进我嘴里?脏死了!”说完,四脚一蹬,从清弦怀里跳到了地上。
试着动动腿,已经不疼了,再走两步,竟然完好如初!更诡异的是,一步一跳间竟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不过刁蛮没有多想,只顾着打量着眼前这间寒酸破败的茅屋。
茅屋四壁漏风,屋顶破洞,屋的一角搭了一个葫芦架,藤蔓缠绕,翠叶铺荫,一个个的小葫芦从架子上垂下来,像一个个碧青的灯笼。
两个字:寒酸!三个字:真寒酸!刁蛮皱了皱眉,有点不大情愿走进这破漏的茅屋里,感觉有点不太安全,而且还有一阵诡异的嗒嗒嗒声从屋里传来。
刁蛮正要走过去看个究竟,清弦已一阵风似地大步掠过她朝茅屋走去,边走边对谁说:“大仙啊,你怎么又开始了?你快停下来......啊!”话还没说完,那破漏的茅屋一下就在清弦惊异的叫声中坍塌,一时间尘土飞扬。
刁蛮正迷愣着,不多会儿就见清弦从土里翻出一只黑不溜秋的鸟儿。
那鸟长着长长的尖尖的嘴巴,躺在清弦的手里,略略翻着白眼,一副将死不死的样子。
它不舍地看着清弦,哼哼唧唧地道:“恩公,我终于把你屋里的虫子都消灭干净了,也算是报答了恩公的救命之恩了,虽死也无憾了,恩公啊!我要走了,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啊......啊......”那小鸟拖长了声音,抑扬顿挫地作着最后的告别,可它“啊啊啊”了半晌,换了几口气儿,还是没断气。
这鸟儿要死不死别别扭扭的,刁蛮看不下去了,出声催促道:“要死就赶紧死,别磨磨唧唧的!”
刁蛮话落,那鸟儿立马转过头来,瞪着她,尖声气嗓地骂道:“哪来的黑心小妖!我没招你惹你,跟你无怨无仇,你竟然盼着我早点死!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死谁来给恩公“清理门户”?我看你不是黑心,你是缺心!”鸟儿一口气骂完,说话流畅不打结,气息通畅无阻!说到“清理门户”时,语气里还掩饰不住骄傲和得意。
刁蛮听到鸟儿骂她是妖,心里十分不快,于是不屑地斜了鸟儿一眼,冷声回道:“你死不死关本貂屁事!”
那鸟儿气得翅膀抖擞起来:“你你你......你个不知好歹的刁蛮小妖!”
刁蛮见大仙三番两次地骂她是妖,不由怒目而瞪,提高娇锐的声音,严肃纠正道:“本貂不是妖!”
大仙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不仅缺心,脑子还不好使!”
这山间灵物,莫不盼望着早日修成妖,入了桃园妖都的妖谱,得到妖王的庇护,从而得以继续修炼,飞身成仙。
在妖的眼里,半妖似妖非妖,除了会说人语,与其他原始生物没啥区别,是没资格称为妖的!且半妖法力低微,又无庇护,不仅面临着其他妖物的袭击,还遭受人类的残忍猎捕,生存十分艰难!
多少半妖恨不得一夕之间脱胎换骨成为真正的妖,这小貂竟然听不出来他是在恭维她,且小貂话里还透着对妖的厌恶,摆出不屑与妖为伍的姿态,不是脑子有问题才怪!
刁蛮胸腔里鼓着一团火,磨爪擦毛,亮出锋利的爪子,破鸟儿嘴巴恁地不讨喜,非得扮断它的嘴,给它点颜色瞧瞧才行!
清弦见刁蛮就要发作,立刻板着脸,教训起大仙来:“大仙,你又调皮了啊!来者是客,理应以礼相待的嘛!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尽管是教训的语气,表情声音依旧温温软软的,没有丝毫的威力。
大仙也颇识相,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刁蛮见大仙服软,哼了一声,收回了爪子。
清弦夸奖地摸了摸大仙的头:“大仙,你们是同类,要和和气气地相处才好嘛!”
大仙抖了抖翅膀,嫌弃地嘀咕了一句:“谁跟刁蛮小妖是同类?”接着它叹了一气,不满地看着清弦,抱怨道,“恩公救这缺心猫有啥用哦,又不能给你看家护院、给你遮荫放凉,给你吐珠纳财,给你烧火做饭,给你清理门户......”
刁蛮见大仙屡屡出言不逊,还把她刁蛮的属性认错,又亮出锋利的爪子:“你给本貂听好了,本貂是貂!刁蛮的刁!”
大仙听了,又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还是个文盲!”
刁蛮看大仙那看不上她名震九州的大名,心里哼了哼:没见识的鸟儿!
低头看了看身上斑驳污迹,抬头见葡萄架下有一口装满水的水缸,刁蛮撇了清弦,向水缸走过去,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污垢。
大仙看了一眼刁蛮的趾高气扬的背影,转过头来,用一副慈祥如母的眼神看着清弦,颇为忧愁地道,“你说你今天救这个,明天救那个,竟都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怎么就不救个女人回来?你也老大不小的啦,该成亲了!”
谈到这个话题,清弦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小了,可这方圆十里的姑娘都看不上我,我也发愁啊!头发都快愁白了呢!”
刁蛮听了这话,转头瞟了清弦一眼,嗤道:“窝都塌了,哪个不长眼的愿意嫁给他啊?”连个遮风避雨的地都没有!
大仙难得没有发火,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羞愧地用嘴巴搔起腹部的羽毛来。
清弦笑了笑,安慰大仙:“姻缘乃天定,我自个儿急也没用啊,算了算了,不要想它了,随缘啰......”
大仙依旧埋着头:“那......这窝......”
清弦无所谓地道:“云天为顶,八极作梁,大地为席,天地皆吾家,不也很好嘛。”
刁蛮闻言,不屑地哼了哼:“蚍蜉有穴,狡兔有窟,人筑室而居,自古然也,还天地皆吾家,你咋不上天呢?”
面对刁蛮的奚落,清弦颇感好笑地摇了摇头。
虽然刁蛮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舒服,但不可否认那话在理,大仙本着实事求是精神,郑重地道:“恩公且宽心,房子的事儿就包在我大仙身上了!”话落,它翅膀一振,飞了起来。
清弦目送着大仙飞远,才扭头去看刁蛮,他先是一愣,继而欢悦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