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在九十九级白玉阶上铺开，金器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萧云瑾的十二重礼服压得肩头发沉，翟衣上的百鸟朝凤纹随着脚步晃动，珠玉相撞声淹没在震耳的礼乐里。她数着台阶，第七十三级时，楚明翊玄色衣袖上的暗红纹路突然闪过。
钦天监监正抖开玄色帛书，祭天台上空骤然聚起赤云。老监正的声音像钝刀划破锦缎："天象示警，凤主祸国！"
指甲陷进掌心。三丈外，扫洒太监的嘴唇蠕动着，冕旒晃动的间隙里，"等雪夜"三个字的唇形清晰可辨。鎏金凤印砸碎地砖，碎玉飞溅擦过她脸颊。楚明翊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痛惜："皇后萧氏，天命不佑。"
枯树皮似的手指扯开她衣领时，萧云瑾顺势后仰。后颈撞上台阶边缘的瞬间，藏在石缝里的符咒灰烬沾满掌心，灼痛顺着经脉炸开。百官队列里响起抽气声——她锁骨下方浮现的蛇形烙印正泛着幽蓝微光。
"妖女！"礼部尚书撞倒青铜鹤灯。楚明翊抬手制止侍卫，眼底快意转瞬即逝。嬷嬷撕扯腰封的刹那，萧云瑾突然发力，缀满珍珠的衣带断裂，珠子滚落台阶消失在阴影中。
冷宫铁门合拢的闷响震落积雪。萧云瑾蜷在透风的雕花窗前，月光把窗棂影子投在青砖上。戌时更鼓响起，那些影子突然扭曲着爬向她的指尖。体内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一缕月光缠上她手腕的蛇形烙印。
扫帚摩擦地面的声响从甬道尽头传来。驼背太监经过窗口时，皱纹里藏着的黥面图腾一闪而过。沙哑的咳嗽声里混着三个音节，正是巫族祭祀的古语。
灼伤的掌心按上结霜的窗框，冰晶融化处浮现与楚明翊袖口相同的朱砂纹路。远处宫门落锁的撞击声里，月光暴涨，照亮她脚边那颗滚落的珍珠——莹白珠面上，映出皇城西北角腾起的青烟。[本章完]
